絕對領導(83)_羅泰琪

八十三

　　侯長生做夢都沒想到當專案經理，高興得嘴都笑歪了。他馬上把魏老闆等三人攆走了，重新搞了招標，確定了三家石子老闆供貨。他專門帶幾個人檢量石子的方量，發現差方量的重罰，差一方罰一百元。黃其來看了，說侯長生做得好，體現了國企職工的主人翁精神，叫辦公室寫材料在全公司通報表揚。簡明和楊鑫也跑到項目上來表揚侯長生，要大家向他學習。

　　侯長生來勁了，一天到晚守在工地上查這查那，查得那三家石子老闆鑽不到空子賺不到錢不幹了。侯長生就又叫三家石子老闆來，跟他們明說，一立方都不准差。他們想哪家老闆不是這樣說的，沒當一回事，答應來，來了就搞鬼，一車照樣差幾方，被侯長生逮住罰了款。他們想也許是做給別人看的，第二天又差幾方，哪曉得又被侯長生逮住罰款。他們也不幹了。

　　他們回去跟石子協會的頭頭說，我們供應石子幾十年，從來沒有收方這一說，這個項目部的經理是黃棒，硬要喊收方進場，打不得交道。石子協會就決定都不供應石子。侯長生慌了手腳，四面八方找石子老闆說好話，又答應提價，可人家都是石子協會的，都怕挨老大的黑打，沒有哪個敢幹。侯長生沒有石子還做屁的個工程，只好停工。工程投資方老總打電話給黃其："黃總！全市的民心工程你都敢停工啊？什麼？沒有石子？你給我開什麼玩笑？東川啥都缺就是不缺石子！我跟你說啊！市領導曉得了非刮你的鬍子不可！趕快復工！"張局長打電話給黃其："你是怎麼搞的！這麼重要的工程竟然敢停工！什麼原因？我看沒有原因！你必須無條件復工！聽見沒有？"

　　黃其忙開班子會商量。曾書記說前一次班子會的決定太偏激，臨陣撤換大將是兵家大忌，應該讓藍天戴罪立功，就是實在要換也不應該讓侯長生頂，人家才工作三年，肩膀還嫩得很；又說項目部進石子有老規矩，簡明應該曉得，每車差不多就行了，哪有每車拉皮尺收方的做法。

　　簡明嘿嘿笑，說："曾書記，你不曉得啊，前次開班子會哪個敢提反對意見？我看黃總、牛書記的出發點是好的就支持了嘛！"

　　黃其聽了鬼火冒，想頂簡明幾句又怕傷了和氣，又覺得曾書記人老了走路怕踩死螞蟻，事事都愛委曲求全，也沒有道理，就說："話也不好這麼說。藍天搞爛事該撤職，這是原則，總不能什麼人都維到護到。簡總沒有維護藍天就對嘛！再說石子的事。我們堅持了原則，維護了公司利益，得罪了石子老闆，沒有什麼可怕的嘛！這麼大個東川，四周都是大山，還愁找不到石子？我出面去找！石子由我負責！我不相信離了張屠戶要吃帶毛豬！"

　　班子會開得一個個氣鼓氣脹的都不高興。

　　黃其帶上材設分公司副經理王自然跑遍了東川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石子。不過，人家那裡離工地遠多了，運費肯定貴一些；人家的石材也要差一些，但價格卻要貴一截。王自然說划不來，還不如原來的石子距離又近品質又好價錢又便宜。黃其批評他："你是站在岸上說風涼話！你去把原來的石子給我拿來嘛！人家在裝怪！看我們項目部急需石子就卡我們的喉嚨！我們就要跟他們鬥到底！等他們的石子堆成山都沒人要！"王自然不好頂嘴，背過身陰笑。

　　黃其終於把石子運到項目部了，但耽誤了二十多天工期，招來市領導的批評，還得罪了投資方老總，揚言今後再也不給工程，又還因為新進的石子太貴，因為工地上窩工二十多天加大工程成本，導致這個專案做下來沒賺到錢不說，倒虧一百萬。

　　二十九、《決策內參》惹了事

　　劉芝自從在"好又來"餐館抓了黃其和金子的現形沒把人家兩個整倒，倒把自己整得又氣又慪，一連三天沒睡著覺。她先是恨黃其對自己三心二意腳踩兩隻船，後來恨金子吃著碗裡的盯著鍋裡的死不要臉，再後來得知那天楊鑫確實在場，事情完了就鑽出來了，就恨楊鑫裝怪，鬼名堂多，最後沒恨的了就恨自己豬腦袋，人牽起不走，鬼牽去走得飛快！

　　這個鬼是誰呢？她記得那天她正在辦公室整理採訪記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說："劉芝，黃其正在南三街'好又來'餐館請老情人吃飯。"劉芝一聽頭都大了，忙問："你是哪個？喂！喂！"人家說完那句話就掛機了。她回憶那男人的聲音中氣很足，話語很簡潔，大概是位三十來歲有文化的人吧，好像有點熟悉但又記不起是誰。三十來歲有文化的男人滿街都是，逮誰去？

　　有一回，劉芝為了表示歉意，和黃其一起請楊鑫和金子吃飯。楊鑫喝了酒說酒話："給劉芝的匿名電話不是我打的啊！你們千萬不要亂怪人啊！"

　　金子看不慣他喝點酒就裝瘋，打斷他的話說："哪個說是你打的嗎？不打自招！"

　　楊鑫著急地說："我曉得你們就是懷疑我。我向天發誓：真的不是我打的！不信你們去問簡明。那天我和他在一起！"

　　"我說你喝多了嘛！"金子說，"那天你和我在一起的，怎麼又說和簡明在一起？"

　　吃完飯出來，劉芝和金子走在後面。劉芝的大小姐脾氣又來了，悄悄跟金子咬耳朵，說："不怕你兩夫婦生氣。我覺得那天打電話的就是楊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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