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領導(79)_羅泰琪

七十九

　　藍天正在茶館和魏老闆幾個打麻將，剛剛輸了一個滿貫心兒煩，紅眉毛綠眼睛地要吃人，接了簡明的電話本想敷衍幾句接著打，就說了上面那句大話，沒想到簡明說他問題嚴重，要他馬上去招待所，放了電話就發脾氣，把麻將牌一推，說："催命鬼來了！不打了！老子今天是黴冬瓜！魏老闆，贏了不准跑啊！就在這裡等我！回來接著打！非叫你幾爺子把衣服褲兒輸得精光不可！"

　　藍天的項目部離建管局招待所不算遠，自己開小車三十來分鐘就到了。招待所很大很幽靜，從大門進去有一個帶花台的大院壩，一座四層主樓。大樓兩邊，兩條曲折的卵石花徑延伸到綠蔭深處的平房。

　　藍天跨進大門也不管有人無人就大聲武氣地喊："許所長！許所長！我們簡總來沒有？"

　　許所長正好在院子和人說事，忙回頭一看，是一建公司的藍主任，就笑嘻嘻地跑過來，邊跑邊說："我說是哪門大炮在響？原來是你藍主任啊！請進！請進！簡總要來？還沒見著人呢。你們今天來幾位？有嘴福！有嘴福！我這裡剛進了些長江的鮮活鰱魚。"

　　建管局招待所因為年年虧損，局裡吃不消了就實行承包經營。許所長近水樓臺做了承包人。以前吃大鍋飯的時候許所長眼裡只有局領導和頂頭上司後勤處長，其他處長們、各公司老總們來了，熟悉的點點頭，不熟的愛理不理，眼睛長在額頭上，更莫說像藍天這樣的中幹，對不起，恕不接待。現在承包了，許所長曉得賺錢比架子重要，也曉得局長給的鈔票和藍天他們給的鈔票一樣值錢，就放下架子做生意，把所有來客一律奉為上賓。

　　藍天哈哈笑，指著許所長說："你哪個時候變成笑羅漢的？我還以為你不會笑呢！"

　　"藍主任批評得對！我們招待所個個都要做笑羅漢！"

　　藍天把事情簡單地給許所長說了。許所長懂事，馬上安排藍天去大樓底層的小會客室休息，還親自遞煙上茶，又坐在那裡陪他吹龍門陣，哪個局長怎麼樣，哪個處長又怎麼樣，嘴巴沒有歇氣，一直到簡明到達。

　　簡明學溫副局長的樣子在招待所主樓長期包了302室作會客的地方，主要目的是為了多和溫副局長接近，也方便溫副局長找他。他們兩人常常約在這兒談工作、談私事，還一起打保齡球、打檯球。除此之外，簡明自己有事找人談話也來這裡談，沒事也常帶一幫人來休息散心搞消費。溫副局長曉得了，說："簡明把這兒做家了。"

　　簡明帶藍天走進302室，關上門，說："藍主任，你曉不曉得陳毅力到你那裡做啥？"

　　藍天說："他不是來查帳的嗎？等他查好了！我的賬滴水不漏！"

　　陳毅力和林成林按照公司的統一要求來到藍天的楊黃路專案部開了查帳整頓動員會，寫了大標語、黑板報，但沒有同藍天細說下一步的工作，而是悄悄在尋找寫匿名信的人。藍天並不知道陳毅力一天都忙些什麼，也不太重視。

　　簡明聽了鬼火冒，一句話就給他批回去："放屁！你的問題大了！人家是奉了聖旨專門來捉拿你的！還滴水不漏！水漫金山寺了！"

　　藍天不明白，睜起兩隻大眼睛問："簡總，啥意思？莫要說來嚇人囉。我哪點把陳毅力惹毛了？"

　　簡明說："我從公司這麼遠跑來嚇你做哪樣？你不是把陳毅力惹毛了，是把黃其惹毛了！聽說黃其接到一封匿名信，是說石子問題的。是不是你專案部的爛事？"

　　"有人告我？老子回去把他毛了！是哪個龜孫子？"

　　"又在放屁！你是工程處主任不是棒老二！你說，我說了你好多回了？喊你學穩重一點，莫要開口閉口就罵人，把事情弄清楚了再發言。你聽沒有？我給你說啊！這封舉報信可能就是說的你的事。你回去好好查一查，究竟把哪個得罪了？給人家點好處擱平起。不准窮凶極惡地去查啊！你那個牛脾氣我曉得。聽見沒有？"

　　藍天點頭哈腰說："我曉得！我曉得！"

　　藍天被簡明批評油了。簡明不吼他就"倡狂進攻"；簡明吼起來了他就裝啞巴不開腔；簡明前腳一走他後腳就"反攻倒算"，比說之前還要凶。簡明是個猴兒精，會不曉得藍天這個爛德行？他知道藍天這個毛脾氣總有一天要栽跟頭，就越是愛批評藍天，特別愛在大庭廣眾之下批評他，借此向眾人表明自己和他劃清界限的態度，免得這傢伙陰溝裡翻了船把自己拖下水。

　　這時，有人輕輕敲門。藍天開門一看是許所長，就說："你來得正好！快中午了，你去安排弄條大點的鰱魚，做大蒜鰱魚。我請簡總喝兩杯。"許所長就是為這事來的，忙點頭答應，正轉身打算去安排，被簡明叫住了。簡明說："許所長你先去忙。中飯的事我待會兒再跟你說。"

　　許所長前腳一走，簡明後腳就黑了臉，說："還吃什麼大蒜鰱魚？你先回去做正事吧。說不定人家這會兒正刨你的老根呢！改天你把事情擱平了，我請你吃大蒜鰱魚。你走吧。我還約了人。記住我說的啊！"

　　簡明不吃藍天的請一是覺得事情很急，要他回去挖"地雷"；二是的確約了人。李文和毛貴生兩個專案部查帳出了問題。他們驚抓抓地喊救命。他叫他們，還請了副總經理楊鑫，馬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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