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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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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昕開始在鬼窟上班。一樓是接待室、消毒室、實驗室、手術室(大家管解剖室叫手術室)和庫房,送過來解剖的屍體、標本、檢驗設備,都在這一層。二樓是辦公層,中心的十來個同事全在這層辦公。溫昕的辦公室就在姚主任隔壁,辦公室裡就她跟另外一個女孩,那女孩年紀也不大,剛剛結婚,溫昕奇怪她怎麼敢來這種地方上班。問她,她笑著說,你不也來了嗎?這地方第一眼害怕,等習慣下來,其實特好玩。溫昕都來好幾天了,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好玩的地方,同事們各忙各的,不是在實驗室裡對著顯微鏡盯上一整天,就是坐電腦前寫報告,中午吃飯時大家從食堂打飯回來聚在一起聊天。同事們說溫昕你就把這兒當醫院就行,慢慢就習慣了。醫院?溫昕笑,不知是什麼樣的病人,才有機會來這醫院!三樓是會議室和檔案室,溫昕跟著同事慢慢對這裡熟悉起來,空閒時一個人跑檔案室裡看記錄著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恐怖兇殺的文字圖片,絕對真實絕對恐怖,溫昕甚至萌發出一個念頭,乾脆利用在這裡的機會專門寫一些兇殺恐怖故事,要比網上那些靠想像胡拼亂湊的恐怖小說不知可怕多少倍!只有一層的手術室,溫昕還沒機會進去,這段時間正好沒什麼屍體和物品送檢,每天經過那裡時也不再害怕了。 清閒,安靜,自在,溫昕喜歡上這兒的環境。每天一個人騎電動車上班,下午獨自回家吃媽媽的晚餐。除了夜裡,還常常看著張傑的照片流淚…… 關於溫昕的事,統一口徑是調到市刑警隊後就辭職了,連古隊長也不太清楚她的去向。加上溫昕每天待在遠離大院的鬼窟裡,古隊長希望時間一長,有些人能夠把溫昕忘掉。為此,溫昕聯手機號碼都換掉,除了古隊長跟幾個親近的同事同學,溫昕好像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快到春節了,幾乎能夠聞到春天的味道。樓下的保鏢早已消失,鐘山也從此不再出現,一段新生活又將重新開始了嗎?溫昕是個做事認真的女孩,利用這段時間看了不少法醫學書籍,也基本熟悉了整個法醫工作流程和具體工作,唯一期待的,是真槍實彈地接觸到實際案例的機會。 機會說來就來,這天溫昕剛到辦公室,對面同事跟她說:「昨晚送來一具屍體,正在樓下。」 溫昕一陣興奮,但馬上想,每一具屍體背後都有一個悲慘的故事,我怎麼能將他人的不幸作為自己的幸運呢?同事說:「昨天下午姚主任帶著好幾個同事趕去黑河下游幾十公里的地方,在河邊忙到半夜才回來,好像正準備去解剖呢。」 溫昕忙去找姚主任,姚主任卻正想叫她一起下樓。溫昕問昨晚怎麼不叫她呢?姚主任說大半夜地去現場,擔心她害怕。溫昕說沒事,見多了就不怕了。 姚主任嚴肅地說:「我倒是希望,我們這樣一個部門可以不用存在,每次看到一具失去生命的冰冷軀體,心裡總會生出莫名的悲哀。」 溫昕想起張傑,低頭不再說話。姚主任帶她去消毒室裡換上工作服,打開手術室大門。進去才知道,這間房間足足佔據了一層的二分之一面積。中間一堵隔牆將房間又分為兩部分,溫昕進來一眼先看到房間正中一具站立的骷髏沖著她齜牙咧嘴,心裡猛一哆嗦,差點用手去抓姚主任,卻見姚主任好像回到了自己家的客廳,完全沒有感覺地擦著那具骷髏往裡走,溫昕定下心神跟著,邊走邊看,外面靠牆放著兩台巨大的雙開門冰櫃,兩台白色的好像很複雜的高大設備,另一面牆上靠著一排玻璃檔櫃,裡面放著好些大大小小的玻璃瓶,溫昕走近好奇地打量,卻又被自己嚇了一跳,裡面全是一些殘肢斷手在藥水裡泡著,更多的是一些乾脆連器官都無法分辨出來的人體組織,最瘮人的,是一張人臉,從中間被整齊地切開後又用線給縫起來,連鼻子上都是從中間縫上,兩個眼睛處是兩個大黑洞,正漂浮在玻璃瓶裡沖著溫昕慘笑……溫昕剛才正湊近櫃子逐一去看,猛看到這張人臉時,自己的臉幾乎已經快要和這張臉接觸上,不禁嚇得啊一聲……姚主任正開小門,聽見溫昕輕輕驚叫一聲回頭笑:「被嚇了一跳吧?還吹自己膽子大呢。」 溫昕不好意思地笑了:「主任,為什麼要存這樣一張嚇人的臉皮?」 「你回頭上樓查一下02年『6·1』大案,這張皮就是當時被殺的那黑幫老大臉上被整個剝下來的……」 溫昕想起來,那是個特別有名的案子,當地一個黑幫老大被另一幫伏擊後,為首的頭兒被活剝下整張臉皮,並從中間橫切一刀扔在他自己腳下,整個過程只用了十分鐘,員警趕到時,那人剛剛咽氣……這案子現在還沒偵破,檔案裡的血腥照片讓人看了就膽寒,溫昕沒翻幾頁就趕緊合上,沒想到那人的臉卻一直保存在這兒? 溫昕跟著姚主任進裡屋,這裡比外面面積小了很多,卻真的跟手術室一樣,房間正中央擺著張手術床,靠牆是洗手池、消毒池還有一些設備。另外還有幾張桌子,擺著一台高倍顯微鏡和盛裝實驗試劑的容器,桌上更多的都是叫不出名的儀器。辦公桌上有台電腦,看來很多鑒定報告就是直接在這裡完成的。 門外有響動。幾個同事推著輛車進來,車上白布單下一個人的形狀,幾個人把屍體抬手術臺上,揭開布單……只一眼,溫昕只看了一眼,就被恐懼攝住了心魄! 那是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好像是一個水準超低的雕塑家雕了一半卻完成不下去的人體雕像,而且是玉石雕像,整個人體是白色的,真正的蒼白,甚至比白布單還要白上三分,比鐵床還要冷上三分!那具屍體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雙臂前伸彎曲,兩腿緊繃,保持著掙扎的姿勢,除了臉部,整個身體被什麼東西咬成千瘡百孔,佈滿了身體表面,尤其是手和腳已經變成四隻露著骨頭關節的骨架。翻出來的肉也早已沒半點血色,不知在水裡被沖刷了多少次……更為可怕的是,屍體臉部為什麼沒有半點殘缺,只有兩隻耳朵只剩下小小的兩片白肉露著黑耳孔。完整的面部跟全身的創口翻肉相對應,越發顯出它的恐怖……屍體基本裸體,只穿著上身一件吊帶背心,也被咬得千瘡百孔,下面兩個乳房皮開肉綻,翻出白色的……溫昕終於忍不住,一個大步沖到洗手池前低頭就吐…… 等吐完了,大家看她臉色也比那具屍體好不了多少。溫昕臉通紅,早知道早上就不跟姚主任猛吹自己膽大了。姚主任看著溫昕微笑,大家也沒半點嬉笑的意思,姚主任說:「沒關係溫昕,我們每個人都是吐過來的。那個洗手池為什麼離手術臺這麼近?就是專門用來給人吐的。」 幾個同事同時點頭,意思是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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