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長(25)_張宇

二十五

　　接著，她害怕看到別人的男朋友。儘管學校領導和老師經常講大學生不准談戀愛的，那也只是嘴上說說，其實他們睜隻眼閉隻眼的，心裡什麼都明白。那時候她們四個女生同住一個宿舍，她住在下鋪。大一的時候還好，上大二的時候，人家三個人都有男朋友了，有兩個女同學還走馬燈一樣經常換男朋友，而她一個也沒有。也並不是沒有人追她，問題是她一直沒有碰上自己中意的男孩。她選擇的標準總是把戀愛、婚姻結合在一起，不願意隨便找個人玩玩兒。她發現別的大學生泡男朋友基本上和戀愛和婚姻沒有關係，或者說距離很遙遠，實際上不過是青春期的異性夥伴罷了。你泡我，我泡你，玩著說著，走著看著，相互之間沒什麼責任心，更多的只是遊戲。

　　開始的時候，人家的男朋友來了，還禮節性地向她擠擠眼讓她回避一下。她只好笑笑拿本書匆匆走出宿舍，給人家騰地方，到校園的小樹林裡晃蕩。後來時間長了，彼此的臉皮都厚起來，就誰也不管誰了。誰的男朋友來了就往誰的床上坐，就往誰的蚊帳裡鑽。她已經鍛煉得不再往外跑，也開始堅持著賴在宿舍裡。但是，雖然拿本書躺在床上，卻一行字也看不進去。午休的時候，透過蚊帳，有時候她隱約看到男生把手伸進女生的上衣裡，她也隱約看到女生的手在男生拉開的褲門那兒玩……當然還有他們兩個人的擁抱和接吻。剛開始的時候，人家並不覺得，也不在乎，她自己卻看得臉紅心跳受不了。後來看多了也堅持下來，自己的心裡竟也癢癢的。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沒有具體行動，看別人的具體行動也是一種學習。不過最讓人受不了的是，有天晚上上鋪的女同學竟敢在那裡做愛，他們在上鋪動，她在下鋪也得跟著人家的節奏動。到了後來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被動到三個人一同做愛的程度。特別是人家在上鋪呼哧呼哧的大聲呼吸，還有那熱烈起來小聲的哼哼唧唧，如同火星一樣從上鋪濺落下來，燒著烙著她的感覺……

　　她偶然在一本文學期刊上看到一首小詩：

　　我的心像一片沙漠，

　　愛情如夢中的小溪流過，

　　啊--

　　我渴！我渴！

　　詩中的感覺，特別像她那時候的感覺。

　　她終於明白，一個女人年紀再大，從被動處說只是塊布料，只有經過男人的剪裁和縫紉，才能夠變成衣裳。如果從主動處說，男人是用來冶煉女人的，只有蹚過男人的河流，她才能夠經過淬火和洗禮，成熟為真正的女性。所以，婚姻和性是可以區別開來對待的。

　　她著迷看書。她一直喜歡生活中的問題在書本裡找答案。於是有一陣子，她專門找那些"黃書"來看。中國的她看過《肉蒲團》和《金瓶梅》，外國的她看過《查太萊夫人的情人》。她非常喜歡《查太萊夫人的情人》裡的一個細節，男人在做愛時采一朵野花別在女人的陰毛上。她覺得真是浪漫極了。可以說在閱讀世界裡，她和女主人公一起已經和數不清的男人做過愛。她甚至從技術上掌握了各種各樣的做愛形式，但是只是停留在理論上，像看電影一樣只過著形而上的性生活。一直到結識年輕的白教授以後，她才真正嘗到了禁果……

　　"對不起，"完事兒以後白教授有點內疚地說，"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處女。"

　　她坦然地說："不，白老師，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謝謝我？"白教授不解，"為什麼？"

　　"白老師，你不必內疚。其實在感覺上我早就不是處女了。我只是不想隨便和什麼人，就一直在等。白老師，你很優秀啊，真的很優秀。能夠等到你，我很滿足。"

　　白教授沉默片刻才說："你能夠這麼說，我很感動。我確實很感動。但是，我還是要說，就這一次。以後我們還是師生，還是朋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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