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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我把關於「堂屋」的懷疑告訴了李俊海,李俊海猛地一拍大腿:「他跑不了啦!肯定不遠,就在郊區!」

  我吐乾淨嘴裡的血沫,沖他點了點頭:「你的兄弟哪個村的人都有嗎?」

  李俊海眯著眼睛一算,「差不多,這你就別管了,他們有很多耳目,農村又那麼閉塞,很容易打聽。」

  我的心情輕鬆了許多,竟然嘿嘿地笑了起來:「回去喝酒,這事兒交給你了,馬上辦。」

  回到胡四飯店,我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把嘴巴仔細地漱了漱,對著鏡子好一陣打量,氣色還不錯,眼睛依舊明亮,神色依舊堅定。我挺了挺胸膛,站在小便池上撒了一泡尿,這泡尿可不怎麼樣,跟醬油的顏色差不多……走出洗手間,我故意在走廊上大聲唱了一句——困難嚇不倒英雄漢,紅軍的傳統代代傳!林武一把推開了門:「我還以為你被酒嚇跑了呢,原來是發酒瘋去了!」我把雙手撐在牆上,對著牆皮罵了一句「×你娘」,奔到牆根抓起一把笤帚,像京劇裡策馬那樣,一路揮舞著進了單間。胡四看我的眼神有些發傻:「咦?你沒喝酒啊,怎麼這就醉了?裝的吧?」我扔了笤帚,一屁股坐在了胡四的對面:「誰喝醉了?我這是先給自己打打氣,準備跟你惡戰一場呢。」胡四反著手試了試我的腦門,搖搖頭說:「沒發燒啊……不對,你小子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說,剛才出去幹什麼了?」我打開他的手,抓起杯子咕咚咕咚幹了一杯酒,抹下掛在下巴上的一滴酒給他彈到臉上,淡然一笑:「四哥真是個老狐狸,你怎麼就看出來我有什麼事情呢?猜對了,你厲害。」

  「別喝酒了,」胡四一把按住了我拿酒瓶的手,「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兒了?你的氣色很難看。」

  「蝴蝶,不來這樣的啊,什麼話存在肚子裡可不夠哥們兒,」林武也按住了我的手,「有事兒就說嘛。」

  「唉,怎麼說呢,」我閉著嘴巴,用鼻孔出了一口氣,「我弟弟被黃鬍子綁架了。」

  「別著急,慢慢說,」胡四鬆開我的手,眼睛瞪得溜圓,「這是剛才的事情?」

  我簡單把事情發生的過程對胡四和林武說了一遍,胡四的眉頭皺成了拳頭:「他終於沉不住氣了。」

  林武好像懵了,圍著桌子直打轉:「我操,我操,應該早就想到的,我操,麻煩大啦。」

  我拉林武坐下,摸了他的臉一把:「你慌什麼?剛才沒聽見我唱的是什麼嗎?坐好了,先聽聽四哥的意思。」

  胡四把眉毛中間的那只拳頭皺成紫顏色的時候,猛地站了起來:「以靜制動!」

  「還他媽靜啊?」林武蹾了一下杯子,「人在他們手裡,先救人要緊,靜個雞巴靜?再靜什麼事兒也出啦!」胡四乜了他一眼,沖我勾了勾手:「你過來,讓我來給你講講這個道理。黃鬍子為什麼走這步棋?給他弟弟報仇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想出一口惡氣,這口惡氣他憋了好幾年了,就像埋在地下的一顆炸彈,沒有點燃引信,他弟弟這一被砍,這個引信也就算是點燃了,明白我的意思嗎?點燃了以後他想幹什麼呢?亂來一氣!先用扣住你弟弟折騰你,他抓住了你的弱點,因為你離不開你弟弟,你對你弟弟比對你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他就是想利用這點兒讓你生不如死。然後呢,他就開始跟你談條件了,不是你楊遠想要弟弟嗎?那好,拿錢來,至於拿多少那就不一定了,我估計他的胃口不會太大,因為他的目的不在這裡,但是當年他那一塊的損失他應該要回去的……這個人我多少打聽過,他還不是那種亡命之徒,他知道把你逼急了的後果是什麼,他也想活命。媽的,要是分析錯了,我胡四從今往後倒著走!點頭了吧,哈哈,絕對沒有錯!所以,大家都聽我的,以靜制動,等他的電話。在這期間,報案的不要,滿世界嚷嚷的不要,什麼的要?嘿嘿,派精幹的兄弟不停地搜他的住址,但是也不能讓他發覺了,一發覺他容易毛愣……」

  「四哥,我就是這樣安排的……」我使勁咽了一口唾沫,「我已經派人開始調查了。」

  「這是第一步,第二步呢,」胡四的眉頭徹底鬆開了,「隨時揣著答錄機,每次跟黃鬍子通話都錄音。」

  「我明白了,這樣即便出了什麼問題,起碼在法律上他先吃了一虧。」

  「這就叫有備無患,誰也不敢擔保在這件事情上會發生什麼,」胡四矜持地舉起了杯子,「幹了。」

  門被敲響了,聲音很大,我估計是金高回來了,讓林武過去開門,果然是金高。這小子換了一件風衣,冷不丁一看,像個電影裡面的殺手。沒等大家開口,金高就詐唬了一聲:「天王蓋地虎!」林武猛一抱拳:「寶塔鎮河妖!」金高跨前一步:「臉紅什麼?」林武嘿嘿一笑:「精神煥發!」胡四接口道:「怎麼又黃啦?」林武笑彎了腰:「嘿嘿,操腚沾的屎。」李俊海好像在想下一句是什麼,金高直接坐在了我的身邊:「好了,人我已經安排妥了,喝杯酒,累死他大金爺爺了……」也不管是誰的杯子,抓起來就喝,一口氣把桌子上的酒全幹了,抹抹嘴說,「爽!哥兒幾個,蝴蝶把事情都說了吧?大家猜猜,黃鬍子這小子還能活上幾天?」李俊海漠然插了一句話:「沒幾天,他活不過這個星期去。」胡四皺了一下眉頭,摸著肚子站了起來,沖我抱歉地一笑:「我再去見幾個夥計,就不陪你了。」

  送走胡四,我讓金高給大家添滿酒,囑咐一聲大家慢慢喝,我出去轉轉,端著我的酒杯就走。剛走到門口,金高就在後面喊,蝴蝶,你的電話。我返回來,看了看來電顯示,是濟南的區號,估計是五子的,隨手打開了電話。不是五子,是濤哥:「蝴蝶嗎?我是老濤啊,哈,打嗝了,又喝上了這是?真雞巴瀟灑……哎,我發現你朝陽哥了。」

  好,儘管我在忙黃鬍子這邊,孫朝陽那邊我也不能忘了,我哈哈一笑:「濤哥好玩兒啊,當起奸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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