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滿身風雨你從海上來 | 上頁 下頁
八〇


  林順咬著牙嘶啞著聲音再回:「是。」

  程敬南狠狠的揚起手,他從來不打女人,哪怕是不知好歹的沈倩他也能耐心到底,可是他忍了忍,忍了忍氣得呼吸加重起來手終於揚起來,這一耳光卻遲遲打不下去,半空中那手掌終究還是絕望的轉變成一個拳頭,緩慢無力的放下來。

  他繞過她,抓起桌上的電腦,走到門邊才狠狠扔下一句:「你想要和吳曉光在結婚是吧,我偏不讓你和他在一起,你想救他,我偏要他死無葬身之地。」說著狠狠地摔門而去,窗櫺被震得嗡嗡作響,那聲音回蕩在屋子裡,林順緩緩扶著書桌腳,滑座在地,雙手環抱著自己,這一場對峙仿佛耗盡她全身心力。

  第三十七章

  保姆被程敬南關門的巨響驚醒,走出來,正對著書房看見跌坐在地的林順,她臉色蒼白得可怕。保姆上前扶起她:「林小姐,你怎麼能這樣作賤自己的身體呢,快起來,快起來,程先生這樣的心待你,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呢?唉,你這樣跟他鬧,你受得住,肚子裡的孩子也受不了啊!」保姆扶著她勸慰著,她只當是小倆口鬧矛盾,把林順扶起來的時候才隱約看見林順睡衣領口透出來脖子上的一整塊淤青,觸目驚心,保姆在心裡暗暗歎一口氣。

  把林順扶進房間,保姆開始在房間裡找藥箱,林順嘶著嗓子問:「阿姨,你要找什麼?」

  「我找藥箱,你的脖子……」

  「阿姨,不用了,我沒事,你先去休息吧,麻煩你了。」

  「可是……」

  「阿姨,我想休息了,你先出去吧。」保姆摸不准她的性子,只好訥訥的離去。

  程敬南這一氣還能去哪兒,開著車盲目的在燈火霓虹的城市裡轉著,心裡卻是郁悒難解,他自從獨立以來,還從未有過今天這樣的委屈愁苦,不知不覺車子的酒吧門口停下來。也是慌不擇路,他進的這間恰好是N市聞名的同志酒吧,他這樣俊朗的面容一出現在門口,便吸引了全場的目光。酒吧裡暗潮洶湧,漸漸不少的人圍過來,有人搭訕,也有人給他倒酒,他卻混若不覺這些別有用心,別人給他倒什麼,他喝什麼,來者不拒,毫無章法的亂喝一氣,看起來倒是存心買醉。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他頭有點暈扶著牆想找洗手間,他沒注意到身後尾隨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程敬南沿著原木裝飾的走廊走了一段,忽然身後一股大力將他往走廊旁邊陰暗的角落捺。程敬南頭暈腦脹,回頭一看,那人已經把他抵在牆上開始上下其手,他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火氣熊熊燃燒起來,狠狠的一拳揮上去,正打中他身後那人的鼻樑。那人不備程敬南突然發難,隨著力道狠狠跌出去老遠,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程敬南也沒多加追究,扶著走廊轉過身去,那人坐在地上,流著鼻血,也不敢再站起來,呆呆的看著他離去。

  經過這一仗,程敬南再也不想在這酒吧呆下去,醉暈暈的坐進車內,發動,一踩油門到底,沒開出多遠,呼呼的便飆上高架橋。他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在衣兜裡掏啊掏的,可惜面前的東西仿佛都是搖晃的,他頭痛得厲害,不僅掏不出任何東西,連眼前的景象仿佛都隨之搖晃起來,繼而「砰」地一聲,胸口一陣劇痛,他終於徹底失去知覺。

  再醒來的時候,他床邊上伏著睡著了的白敏嘉,那以往完美精緻的一張臉,額頭眼角的皺紋此刻竟是那麼明顯,那蒼老的疲態一覽無餘。他愕然,轉頭床邊加濕器裡正冉冉吐出白煙,他終於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方。

  他閉上眼睛仔細回憶昨天晚上的事,想了想苦笑起來,昨天晚上他大概是被人下藥了,可他居然沒發現,他程敬南居然有被這樣下三濫的手段給算計到的一天。

  白敏嘉甚是敏感,他一動她即被驚醒,忙坐正身子關切的問:「敬南,你醒了,身體怎麼樣?」

  程敬南閉上眼睛,說不出的疲憊,過了好久才說:「敏嘉阿姨,你走吧。」

  白敏嘉從不防這是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她微微有點手足無措,也不接他的話說:「敬南,你的肋骨斷了一根刺穿了脾臟,脾臟大出血,昨天做了手術,你還疼不疼,我幫你去叫醫生來。」說著她快步往門外走去,仿佛害怕程敬南再跟她說出其他的話。

  她沒走出多遠,還是聽見程敬南的聲音,「敏嘉阿姨,你走吧,我求你走吧,離婚協議書我已經讓胡疏送給你了,我的事以後都不用你管,你走好不好?」

  這從來未有過的虛弱,仿佛帶著幾絲懇求的意味,讓白敏嘉在門控停頓了數秒,但最後她仍是選擇裝作沒聽見他的話:「我……我去幫你叫醫生來,醫生說你醒了就叫他。」

  說著要走,程敬南急了,掙扎著下床,可是他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到他自己都想不到的程度,他這樣一動想叫住白敏嘉張口卻吐出一大口鮮血來,眼前一黑,人又往後栽倒,頭「砰」地撞在櫃子角上,程敬南這麼大塊頭,倒下來的力道可想而知,他馬上又昏過去。

  白敏嘉嚇得臉全白了,慌忙跑過去扶他,程敬南緊閉著雙眼早已昏迷,白敏嘉看他那毫無血色的臉頰,眼淚一下子沖上來,顫著聲音哭喊:「敬南,敬南,你怎麼了啊,你別嚇我,醫生,醫生……」

  經過的護士聽見白敏嘉淒厲的叫聲,嚇得引了好幾個醫生來。醫生吩咐護工把程敬南小心翼翼的抬到床上,檢查了一番,對身邊的護士說:「準備一下,病人傷口很可能再度裂開,需要馬上動手術,通知手術室。」

  程敬南車子撞在高架橋的護欄上,肋骨斷了幾根,脾臟也被刺穿大出血,他這樣的情況若再晚幾個小時發現,很可能因為出血過多導致死亡,這也是白敏嘉此刻深深恐懼的根源。

  程敬南很快便被送入手術室,白敏嘉沿著走廊哭了一路,到了手術室的門口,護士毫不留情的把她關在了外頭。

  她只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焦急的等,手術室的門開開合合好幾個來回,手術室的燈才滅,醫生陸續走出來,她跳起來:「醫生,他怎麼樣,他還好嗎?」

  為首的醫生安撫說:「病人切除了一部分脾臟,情況基本控制下來,但是失血過多,需要靜養,千萬不要再刺激到病人。」

  白敏嘉慌忙連聲點頭稱是。

  程敬南又昏睡了許久,這天傍晚時分,醫院走廊裡響起一陣雜遝的腳步聲,聽上去來人看來很是焦急。那正是黃岩,她穿著高跟鞋卻比胡疏走得還要快,領著他們的那個護士也不敢怠慢,幾乎是小跑著跟上黃岩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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