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然天成(38)_呂苗

三八

　　她發抖著拿起一旁的座機，一時卻不知該打給誰了，號碼都在臥室裡的手機裡面，三更半夜的又不能打給爸媽，她害怕得連抓著話筒的手都在發抖！

　　下一瞬間，從她坐著的沙發下面又竄出了一個飛快的黑影，同樣竄進了臥室。舒顏嚇得又大叫一聲，眼睛驚恐地望著臥室，腦子裡空白一片，怎麼會這樣？這房子裡怎麼突然有了老鼠？

　　驚嚇之餘，她本能地在座機上按下了一連串的號碼，此刻只有這個號碼是她熟悉的，熟悉到連想都不用想就能按出來……

　　感覺過了很久，電話那頭才傳來一聲慵懶又迷糊的聲音，「哪位？」

　　她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卻一時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那邊的人似乎清醒了不少，認真問道：「是誰？怎麼不說話？」

　　聽到這熟悉的嗓音，舒顏的眼淚又來了，竟無法抑制地抽噎起來。

　　「舒顏嗎？舒顏，是你嗎？」那邊的聲音顯得有些著急。

　　「顧秦……」她濃重的鼻音伴著輕聲的抽泣，斷斷續續地哭著道，「老鼠……家裡有老鼠……」

　　「老鼠？」對方疑惑地重複著。

　　但就在下一秒，她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勁了，突然猛地放下電話，擦擦臉上的淚水，心裡暗罵著自己，剛才怎麼回事？為什麼要給那個人打電話？他們現在已經沒什麼關係了，難不成要他來嘲笑她現在的可笑模樣？

　　電話響起來，讓她本來就繃緊的腦子猛地一個激靈，她怔怔地聽著電話響個不停，卻還是沒有拿起。她心裡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的做法了，幸好及時掛了電話，她可不想讓自己被人當成笑柄！

　　還是不斷有細細碎碎的聲音從臥室裡面傳出來，舒顏整個人窩在沙發上，連腳都不敢著地，身上只穿了件睡衣，冷得不斷顫抖。她看著自己被凍得發紫的指尖，無奈地決定，寧可被凍死，她也不要再進臥室了，天知道她這輩子最怕的就是老鼠，今晚真是倒楣透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卻一點困意也沒有，她第一次感覺時間過得如此緩慢，難不成自己今晚真的會被凍死在沙發上？

　　叮咚！

　　午夜裡傳來一聲清晰又急促的門鈴聲，舒顏再次嚇得冷汗直冒，心裡咒駡著，今晚是犯著什麼了？為什麼一分鐘都不讓她放鬆呢？

　　她戰戰兢兢地繼續窩在沙發上，並沒有要開門的意思。三更半夜的能有什麼人來找她？再說了，知道她住這裡的除了自己的父母、安安和冰漫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人……

　　「舒顏!舒顏!」

　　她驚訝地從沙發上直起身，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門外有人在叫著她的名字，而且，那聲音似乎就是顧秦？！

　　不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住在這裡，不可能找上門來的，她的腦子緊張地快速轉動著。

　　「舒顏，是我，顧秦，你開門！」

　　顧秦？真的是他？可是……

　　顧不得其他，她光著腳跑到門邊，二話不說就把門打開。望著門外急得一臉鐵青的男人，她差點就控制不住眼眶裡的淚水了。

　　「舒顏，到底怎麼回事？」顧秦輕輕地喘著氣，頭髮被風吹得很零亂，看來真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不管不顧地就連夜趕過來了。

　　可是，他怎麼會知道自己住在這裡呢？舒顏心裡還是疑惑不已，外面比屋裡冷得多，她連忙讓開身子，讓顧秦進屋。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她沙啞著嗓音問，可笑地發現自己因為顧秦的到來，剛才滿腦子的恐懼已經緩和了不少。

　　「上次遇到了安安，是我問她的。」顧秦簡單回答，視線停留在對方的光腳上，他皺著眉頭，「怎麼光著腳？不冷嗎？還有，穿這麼少出來開門，小心凍著。」

　　舒顏這才感覺到腳下傳來的冰凍觸覺，她又將整個身子窩到沙發上，臉上除了尷尬就是窘迫，一時不知該怎麼面對眼前的男人了。

　　「這裡有老鼠？」顧秦在客廳巡視了一番，轉身問道，「在哪兒？臥室？」

　　舒顏點點頭，臉上的表情甚是複雜，她低聲回答：「我看到了兩隻，都跑到臥室裡去了。」說完，她用手指了指臥室的方向。

　　顧秦二話沒說，將身上的厚重外套脫下，望了一眼周圍，順手拿起靠在牆邊的晾衣竿，轉身進了臥室。

　　舒顏的視線緊張地隨著顧秦的動作一上一下，她看到顧秦把她房間裡的窗戶打開，然後用竿子在每個角落探著。沒發現有什麼動靜，他又蹲下身子，朝黑漆漆的床鋪底下望瞭望，還把竿子往下一伸，用力地攪和起來。

　　就在這時，兩團黑乎乎的東西飛速地閃了出來，舒顏在沙發上驚得大叫起來：「它們出來了！出來了！」

　　顧秦手腳麻利地將房門快速地關上，舒顏什麼也看不到了，緊張地繼續窩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眼睛一刻不停地緊緊盯著緊閉的房門。

　　許久，只聽著裡面時不時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然後，顧秦緩緩打開房門走出來，手裡依舊拿著那根竿子。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問舒顏掃帚和垃圾桶在哪兒，舒顏指了指客廳門邊的角落，顧秦拿了掃帚和垃圾桶，轉身又進了臥室。

　　沒過一會兒，他皺著眉頭提著垃圾桶出來了。舒顏意識到了那裡面的東西，捂著鼻子朝沙發的另一邊挪了挪。

　　顧秦把垃圾桶放到了門邊，喘了口氣說：「沒事了，我一會順便連東西和桶都帶出去扔了，你明天再去買一個吧，還有，這竿子也不要了吧，反正弄髒了。」

　　「打死了嗎？」舒顏完全不在意那些東西，只是關心老鼠的死活問題。

　　顧秦笑笑，「要不要看看？」說著指了指一旁的垃圾桶。

　　舒顏本能地使勁搖著頭，但隨即又停了下來，尷尬的氣氛再次充斥著這個小房間，她有些不自然地說：「謝謝你了，要喝杯水嗎？」

　　顧秦望瞭望牆上的時鐘，四點半了，他搖搖頭，「不了，天就快亮了，我得回去，你趕緊去補個覺吧，明天還要上班呢。」說著，他穿上外套，又拿起一旁的垃圾桶和晾衣竿，轉身朝門走去，打開門，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囑咐，「以後晚上睡覺前還是把廚房的門窗關緊吧，要不老鼠很容易跑進來的。」

　　舒顏站在他身後，輕輕應了一聲，「嗯，知道了。」

　　「快回去睡吧，外面很冷。」顧秦說完，輕輕關上門。

　　她久久地站在門邊，聽著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隨後一切又恢復了寂靜……

　　舒顏的手和腳都凍得沒了知覺，可心裡卻有一股奇怪的暖意。她關了燈，走進臥室，發現顧秦已經把剛才抓老鼠時弄得零亂的東西都收拾回原來的樣子了，她的嘴角慘澹地彎起。這一夜，註定讓她難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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