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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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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秦為民還是沒能說服自己。他申請打「親情電話」,他要聽聽莊嚴怎麼說! 秦為民打電話的時候是傍晚。莊嚴不在家,龍龍剛放學不久,趴在小桌上寫作業。 正好是龍龍接的電話。 聽到爸爸的聲音,龍龍高興極了,說:「爸爸,你啥時候回來呀?」 入獄後,怕傷了小兒子,秦為民懇求家人別告訴龍龍,就說自己出國了。很久沒有聽到兒子的聲音了,秦為民感到既親切又辛酸。他告訴兒子,自己在北歐考察呢,這次要跑好幾個國家,談合作項目不是件容易的事,恐怕一年半載回不了家。 龍龍向父親彙報了最近的學習成績,末了,說:「爸爸,你給我一定要帶個禮物啊。」 秦為民說:「兒子,你喜歡什麼禮物?」 龍龍說:「航模。」 秦為民說:「一言為定!」 龍龍是個內向的孩子,話很少,性格和長相都遺傳了秦為民。他貌似憨厚,實則聰明過人,才上二年級就能做初中數學了。在學校還是科技小組的成員。父子倆感情極深,甚至超過了母子情。莊嚴對這個與丈夫如出一轍的兒子,時常覺得遺憾。自己和莊嚴這一分手,龍龍將會被帶走,恐怕永遠也見不到這個可愛的兒子了! 想到這裡,秦為民掉下淚來。 這時話筒裡傳來「哈嘍」一聲,說:「市長先生好啊!」 秦大地今天是回家要錢的,結果跟繼母又吵了一通,莊嚴被氣跑了。莊父看不過眼,悄悄塞給他500元,讓他省著點花。秦大地還不知道繼母要跟父親離婚的事兒。 突然聽到大兒子的聲音,秦為民有些意外,但蠻高興,說:「沒事兒!比當領導自在多了。戰爭年代我們那麼多革命同志都坐過牢,經歷過嚴峻考驗,我這算啥?秦大地同學啊,不要氣餒,不要悲傷。我們的同志在困難的時候,要看到成績,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們的勇氣……」 秦為民在這寶貴的時間裡,不忘留下諄諄教誨,口氣是市長式的。 秦大地不高興了。不是副市長了嘛,怎麼還這麼多指示?他索性把繼母的事兒抖落出來,打擊一下父親。裴毅來的那天晚上,他在果園跟蹤了二人。憑經驗,他覺得這兩個人很不一般。 秦大地以提醒的口氣說:「副市長先生,不要盲目樂觀,你該教育一下你的女人了,當心後院起火!」 秦為民一下啞了。 放下電話,秦為民愣了一陣兒,而後對李小寶說:「帶我去見老孫,孫明祥。」 李小寶知道情況不妙了,連忙勸阻並解釋,秦為民根本聽不進去。他揮著手說,他裴毅表面上幫我,暗地裡卻損我,他不讓自己的妹妹跟我來往,卻又乘人之危糾纏人家老婆。陽奉陰違,表裡不一,不是君子做派,更不像個共產黨員! 幾分鐘後,秦為民在孫明祥的辦公室裡,拍著桌子,下了命令:「孫明祥同志,你是主管思想政治工作的,我希望你嚴肅查處此事!」 三十二 孫明祥立刻派周虹去莊家瞭解情況。 周虹這時有些自責,早提醒一下裴毅就好了。胡松林那天囉裡囉嗦一通,她當時沒太放在心上,覺得老胡過於敏感。所以後來見到裴毅也沒問,怕生出是非。看起來有些話該說還得說,做思想政治工作的人就要有預見性。 周虹在樓下乘車時,胡松林歪著嘴沖她笑,那意思是說,怎麼樣,出事了吧?周虹扭過臉,裝著沒看見。 裴毅的初戀周虹是知道的,裴毅曾跟她說起過,不過不叫莊嚴,而是叫莊曉蝶。前些年周虹要給裴毅介紹物件,裴毅屢屢謝絕,周虹就感到他心裡有東西。因此周虹分析,他和莊嚴的邂逅可能會產生一些波動,這很正常,員警也是人嘛。但又相當麻煩,秦為民偏偏是裴毅初戀情人的丈夫,而裴毅的妹妹又是秦為民的相好,關係複雜了,矛盾自然也尖銳。要處理好這些關係,難。 周虹到莊家時,莊嚴剛下班。莊嚴最近在縣一小代課,這兒是她最早任教的地方。為了父親和兒子,莊嚴顧不得許多了,只要有份養家糊口的工作就行。 從莊嚴疲憊的神情中,周虹看到了這個女人眼下的狀態。周虹迎上前打招呼,莊嚴冷著臉說:「怎麼,又來了一位勸阻我離婚的?告訴你們監獄領導,離婚是我的自由,和別人無關,請不要再來打擾我!」說罷,進了裡屋。 周虹低頭看自己的警服,沒換便裝是個失誤。但莊嚴那番話她聽明白了,裴毅找她顯然是工作需要。周虹跟進裡屋,笑了笑,說:「對不起,莊老師。你誤會了,我今天來不是勸阻你離婚的。我叫周虹……」 莊嚴態度平和了些,請周虹坐。 周虹端詳起面前的女人來,清麗,柔弱,眼窩深陷,嘴唇沒有血色。她心裡生出一絲同情,說:「我和裴毅是同事,也是朋友,很早就聽他說起過一個叫莊曉蝶的會跳舞的姑娘,就是你吧?」 莊嚴淡淡地說:「莊曉蝶早就死了。」 女人與女人其實更容易溝通。這個晚上,她們談了很多,這些年莊嚴還是第一次向人敞開心扉,也許就因為她是裴毅的朋友? 離開莊家時,周虹拉著莊嚴的手說:「如果你真想離婚,不是不可以。只是希望你能把這件事辦得穩妥些。無論是秦為民,還是裴毅,他們倆眼下都處在人生的關鍵時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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