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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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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何遷的奶奶等到孫子們忙完了公司的事,再也支撐不住,先倒頭去了。按北方的風俗,老喜喪了,應該大辦。何遷重視奶奶的喪禮超越了當初重視自己的婚禮,邊城遠鎮的朋友都給到了消息,連山貓、豐子傑都飛過來鞠躬弔唁,花圈排到了樓外的馬路邊上,場面不可謂不大。 何遷說終於可以把奶奶跟爺爺的骨灰合葬了,就讓爺爺看看奶奶走得是何等風光吧,或許在陰間會有些安慰——何遷在拿奶奶的葬禮出氣。 逮著這個機會,王向東悄悄地把林虎「褪套兒」的事情告訴了山貓,山貓冷笑道:「有些預感了,倒不意外。」 王向東說:「這陣子太亂,還沒跟何遷念叨,我明年準備跟他分開了。」 「也好。有啥打算嗎?」 「走到哪說哪吧,也許到時候還要麻煩你。」 「當然沒問題,不過能做些穩當的生意還是儘早塌實下來吧,俗話說夜長夢多,尤其在咱這國家,老百姓把不住政府的脈啊——至少貓哥我是逐漸地收山了,打完了天下得會坐才成,要不給誰混熱鬧?」 對,王向東說對。 轉天,山貓飛回了廣州,豐子傑兩口子留下來小住幾日,少不了跟朋友們聚聚。其間當然會聽說王向東捅了秦得利的原委,不禁叫好,只恨沒把他捅死。一時興起,王向東和豐子傑一起去「看望」秦得利。 秦得利已經出院,在自己的小屋子裡養傷。他們是從李愛國那裡打聽到具體住址的。豐子傑大驚小怪,噓寒問暖地搞笑,秦得利除了駡街不會說別的了。 王向東說:「利子咱哥兒倆得好好談談了。」秦得利咧著大嘴叫苦:「老三你他媽真弄左啦,我怎麼可能叫人紮你?你也不問青紅皂白,逮著我就是幾刀子,你真下得去手!」 「你還嘴硬,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我現在就給老門打電話,叫他來跟你對證!」 「老門?是他說的?操,怪不得!他們是恨我不死啊,居然挑撥咱哥兒倆的關係,你還就傻麅子似的上當!」 「你甭說廢話,老門咋會知道咱倆的關係?我早不信你那嘴啦,還不如狗逼真實呢。我叫老門來,如果他改口,我就讓你現場紮我三刀子給你賠罪。」秦得利忙攔阻道:「歇了吧你,可別把那王八蛋招我這裡來,他們正發愁找不到我呢。反正刀子也紮了,我的話也講到家了,信不信由你。」豐子傑笑道:「誰要信你才缺了德!」 秦得利苦笑道:「我知道我把哥兒幾個得罪苦了,可你們做事也是夠他媽絕,老三這裡不提了,真紮呀!就說你小傑,連個吃飯錢都不給我留,要不是哥們兒床底下還存著點料,真得叫你們給逼死。」 王向東說:「唉,是福是罪都是自己作來的,你誰也甭怨。」 豐子傑笑起來,問:「聽說你現在的買賣還不賴嘛,有官面上的人給托著啊。不過你也夠操蛋,為了自己活得滋潤,就給員警當線人?你就不怕叫人在背後拍磚頭?」 「咳,誰不逼到牆角了也不咬人。」 王向東說現在老弟也好上那玩意了,你有現成的貨不?也不請請客? 真的?你從誰那裡拿貨? 德哥。 那傻逼呀,太黑,以後你找我吧,我准給你純的。 你不給我砒霜我就念佛了。 秦得利悲涼地望著窗戶,說:「看來咱哥們兒之間真的是一點信任也沒有啦,太傷心了。」豐子傑不再理他,自己蹲在茶几前往錫紙上抖白粉,秦得利打了個呵欠:「媽的,在我面前顯啊,我最受不了這個——老三,咱哥倆也舒服舒服,我請客。」說著,從枕頭下麵摸出個小包兒來,遞給王向東。 豐子傑抬頭道:「利子,你拿貨太貴,以後我從南邊給你帶吧,一百二一克,雙獅繞地球,絕對是牌子貨。」秦得利一下來了精神:「真的?」 「不過一分錢也不能賒欠,財神爺逛窯子,必須現錢給。」 「行。」 王向東一邊就著錫紙吸著鼻子,一邊沖豐子傑笑道:「你還敢跟他做買賣?」 「有錢不賺王八蛋,管他是誰呢。」 「真的假的?」 「比媽還真。」 王向東皺了下眉,說:「玩真的可不成,死罪啊,沒事兒吸兩口還湊合,倒騰這個可千萬不能幹。」秦得利生怕豐子傑撤退,趕緊惱道:「怎不能幹?你聽說幾個斃了的?——小傑咱不理他,回頭找時間細聊,有錢也不帶他一起賺。」 王向東眯著眼仰在簡陋的沙發上,愜意地說:「我只要舒服就成,那個死人錢白給我也不要。」 還有不足一個月就過年了,王向東準備了幾次也沒找好機會開口跟何遷提分家的事兒,不過他很少去威甯坐班了,整天無所事事的感覺很無聊。他想好了,明年把錢提出來後,先買個象模像樣的底商門臉房,至少算留了份產業,將來即使一事無成,也可以靠租金過上舒服的日子。 唯一叫他不安的是,毒癮越來越大了,情況似乎不象他開始想像的那樣容易控制,每天不吸上兩次,生活就象沒了著落一般,弄得他有些苦惱了。錢不是問題,一天幾百塊的開支對他並構不成什麼威脅,他就是覺得沒「料」時自己那副沒骨氣的樣子簡直就是秦得利第二了,想起來很喪氣,想克制一下卻無力自拔。 更倒楣的是,自己吸毒的事情叫柳小麗撞破了,並且很快弄得一家上下鬧翻了天。從老娘到姐姐姐夫,輪番上陣給他做工作,講道理的駡街的,鬧得日子開了鍋一般熱鬧,煩。柳小麗為此成了他的眼中釘,動不動就讓他臭駡一頓,偶爾在床上和解了,媳婦軟語溫言地勸,王向東也緊著檢討,表示堅決遠離毒品——一覺醒來就不是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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