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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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鬍子拉碴的下崗工人望著絕塵而去的轎車,羡慕地說:「大姐,這是你親弟弟?」 「一媽生的,能不親?」 「大老闆啊,你還受這個洋罪幹啥,讓他出點血直接弄個門臉兒多好。」 慕超笑道:「哥們兒弟兄一家親是沒說的,不過個人的日子還是得個人核計著過,救急救不了窮啊,指靠誰也不如自己鉚勁。」 這一次,王向東單槍匹馬來到廣東,山貓立刻招呼來最初跟王向東押車回九河的虎兄虎弟,告訴王向東:「他們兩個都認識呂蛤蟆,廣西那邊有消息了,說蛤蟆最近幾天八成要在東興落腳,我看你們最好早些動身,就住進金灘大酒店死等他,只要他住進那裡,就逃不過大虎二虎的眼。」 「咱去了,會不會跟大腳怪撞車啊。」 「不會,我派人盯著他呢,這個買賣我是撬定他的了。哼,如果他不先對我有二心,我何苦搶他的飯碗?」 王向東問:「呂中平這個人還好溝通嗎?」 「呵呵,我跟他的老大角勁的時候,他還是小跑兒呢,瞭解不深。不過既然能在江湖上混,就一定是個義氣的。」 「這次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 「老三你儘管去,廣西那邊我都安排好了,有什麼困難老猛會幫你。」王向東認真地說:「既然這樣,我就全權代表了。不過你得跟我撂個實底,咱有什麼拿手的東西,能叫姓呂的放棄大腳跟咱做?」 山貓笑道:「大腳怪每個月撐破肚皮也就從呂蛤蟆手裡吃二十輛車,咱們兩下聯手肯定能超過這個數吧?大腳怪開拓市場的能力遠不如咱們,尤其對北方的情況他更不摸門兒,現在這傢伙又沾上了白面兒,早晚得敗家,呂蛤蟆也不會糊塗啊。大腳怪唯一硬氣的地方就是他在廣西路面兒的關係熟,可咱有老猛啊,老猛這些年在廣西走私動物,路數也摸熟了,到時候咱先借他的碼頭停船,然後騎馬找馬,塌實地培養咱自己的關係,用不了幾年,大腳怪就得乖乖地從這條路上消失,嘿嘿。」 「好。如果真能把姓呂的擺平,我立刻叫何遷飛過來,咱一起商量合作的事情。」 「哈,你真是急性子啊。」山貓得意地笑道,然後把臉轉向大虎二虎:「這個事兒一搞定,以後就由你們挑大樑啦,我是不會在第一線衝鋒了。」大虎趕緊說:「貓哥能信得過我們哥兒倆,以後就是天塌地陷了,我們也給貓哥頂著。」 「放心吧,貓哥也絕對虧待不了你們。」 「那是,貓哥對弟兄們什麼樣,我們心裡能沒根?」 這裡商議妥帖了,轉過天來,王向東和虎兄虎弟就開車直奔廣西。到東興,先在金灘大酒店訂了房間,大虎打了個電話,不出半個小時,老猛來了,還領著一個黑黑的中年瘦子。 王向東一看,老猛生得白淨面皮,圓臉大眼,濃眉如畫,不象走私野生動物的,倒更容易使人聯想到一身正氣的政府官員,不過倒是覺得果然面熟,還記得當年這傢伙果斷陰狠的作風。當時提起舊話,老猛笑道:「山不轉水轉,沒想到我們又能湊到一起來——山貓已經跟我說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幫忙到底!」然後一指黑瘦子:「這是雞老五,以前跟呂中平一起給我們看路的,他跟姓呂的關係不錯,到時候讓他幫你們搭個話,應該管用。」 王向東笑道:「真是想冰吃下雹子。」上前跟雞老五握手,一邊說:「怎麼稱呼你?就叫你五哥吧。」雞老五有些局促地說:「不敢當啊,就喊我老五吧。」 老猛笑道:「都甭客氣,老五是一苦出身的實在人,跟我在這條道上跑了四五年了,要不是他太膽小,早跟著呂中平去越南發財了,他可是姓呂的的救命恩人哪。」雞老五憨厚地笑道:「也算不上救命,呂中平有一回叫人砍了,又住不起院,我看他可憐,讓他在我家養了半個月的傷,不是什麼大事兒。」 王向東連說五哥仗義,一問貴姓,老猛先笑道:「就姓雞啊。」 「——沒有這個姓吧?」雞老五證實道:「我真姓雞。」王向東連連稱奇,說突然間又長了見識。 老猛說呂中平還沒到廣西,只要他一過來就能得到消息,王向東笑道:「莫非你在他身上裝了『消息兒』?」老猛道:「我們做走私的,基本上都通過防城港的一家錢莊走錢,呂中平只要過了越南,也一定先到那裡打一照,我跟錢莊的夥計打過招呼了,見了姓呂的就先給我個電話。」 聊了幾句,老猛說忙,丟下雞老五,單獨走了,只說有什麼需要隨時聯繫。王向東招呼雞老五坐下,煙茶伺候著,一邊繼續向他打探呂中平的情況。雞老五說,呂中平是八五年底來東興的,以前在廣州混黑道兒,可能是跟老大鬧翻了。在東興的一年多裡,呂中平一直跟雞老五他們一起給走私商「看路」,後來呂中平突然跑去了越南,不知怎麼就發達了。 「他老家是哪裡的?」 「也是你們北方,具體的就不清楚了,他是『嚴打』時候犯事跑出來的,肯定不會跟我們講實話了。」 「這個人好交嗎?」 「挺仗義的,就是心眼子多,手也黑啊。大夥都說他是在廣西又背了人命才跑去越南的,不過誰也沒憑據。」 「你們平時還有聯繫嗎?」 「沒啥聯繫了,咱跟人家不是一個檔次啦。倒是前年他叫人找過我一次,想帶我去跟他幹,我沒敢答應。」 幾個人去吃晚飯的時候,老猛來了消息:呂中平已經到了防城港的地下錢莊。按以往的狀況,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應該會在那裡吃過飯,然後到東興住酒店。 王向東說:「猛哥,你跟貓哥都認識姓呂的,你們直接出頭,這事兒不立馬就擺平了嗎?大腳怪算個屁?」老猛笑道:「我們是擔心姓呂的對我們這些老江湖有戒心,還是通過老五先跟他溝通一下,不成的話,我們再找幾個場面上的人一起談,沒有談不攏的道理。他圖什麼?還不是賺錢?如果得罪了這邊的人,他的路也就死了。」 幾個人商量好了,今天晚上由兩虎兄弟和雞老五輪流值守,只要呂中平住進金灘,只管記下房間,明天直接去談判。 因為心裡有事兒,王向東也是睡不塌實,晚上十點多鐘,二虎跑回來了:「有啦,姓呂的住咱樓上了,318。媽的那兩個保鏢比我們哥兒倆還壯!」王向東笑道:「壯有啥用?咱又不是來打架。」當時了卻心事一般,招呼幾個人先睡,自己則點上支煙,慢慢吸著,核計起明天上午該怎麼跟呂中平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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