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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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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信風水,所以奠基儀式的主持人是一位香港著名的風水大師。柔小蠻剪綵完畢,在一旁久候的工人們一擁而上,開始鏟土和壘磚。 簡尼對柔小蠻豎起一根大拇指,讚賞的笑意掛在嘴角:「真棒!」 他現在也越來越使用這些中性化的讚美放在柔小蠻身上,短暫的不適應之後,他也開始逐漸習慣,並發現這種讚美的好處,立即就會得到柔小蠻一個賞心悅目的微笑。 今天柔小蠻分明有點疲憊。簡尼建議她在跑馬地的新居休息。 「回深圳。馬上。」 她毫不含糊地對簡尼和司機同時說。 在羅湖關口,柔小蠻被數位身著便衣的司法人員扣押了。 其中一位年輕人對她說:「你有權保持沉默——」 她點點頭:「我要見我的律師。」 另一個中年人邊試圖給她戴上手銬邊瞪她一眼:「你以為這是拍香港電影麼?」 「不必用這個,收起來收起來!」一個看上去象領導的男人對於下屬拿著這麼鋥亮的一對手銬對付柔小蠻這樣美麗得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柔弱女子而感到不好意思。 柔小蠻平靜地縮回雙手,攏一攏頭髮,口齒清楚地說:「材料是我寄出的,所以我一定會盡力配合你們,這個不要擔心。」 然後,她用一種奇特的眼光看了看簡尼,輕聲說:「暫時沒你的事,走吧。」 簡尼不動也不言語,他默默地回望著這個女人,好似最後一次看她。他的眼睛竟然有一種類似於生離死別的疼痛。 柔小蠻的心忽悠一下沉到井底。 一個小時後,一名西裝革履的男子出現在機場。他打了一個電話。 「我要確認兩百萬美金到了我的瑞士銀行的戶頭。」 對方傳來黃黎冷酷的聲音: 「我還要確認你沒有背叛我投靠那只狐狸精呢!」 簡尼堅定然而不失溫和地說:「這個不用擔心,我的所有行動都是按照你的指示做的,我已經幫助你把所有的愛悅股份拋售,不過目前,由於你在國內的帳戶已經凍結,所以,你得不到任何一絲實際的好處,除了報復的快感。但我知道你缺少很多東西,惟獨不缺錢。現在,把該屬於我的錢給我,我會回到國外的實驗室繼續完成我的學術研究,如果不是為了這個缺少資金,我是不會願意幫助你的。因為,由始至終,你連她的一根頭髮都不值。」 半個小時以後,一架飛往莫三比克的航班,帶走了簡尼所有的愛恨情愁。 柔小蠻在問訊室足足滯留了十個小時,不吃不喝。 到這一刻她才明白,簡尼也是黃黎安插在她身邊的定時炸彈。並且,這顆炸彈確實如期爆炸,威力足以要了她的命。她只是個人沒有參與,她是清白的,然而從黃黎唆使簡尼幫她撤資開始,愛悅已經涉嫌經濟詐騙。問題的嚴重性是柔小蠻遠遠沒有想到的。 愛悅股份上市時,更是在黃黎的蓄意安排下存在了不規範操作,以至於柔小蠻現在百口莫辯。 陳律師被特許見到了柔小蠻,他的眼睛佈滿紅血絲,給她帶來了更壞的消息:政府已下令,將愛悅的上市股份做停牌處理。 柔小蠻反應的冷靜完全出乎陳律師的預料,她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以為她會歇斯底里,甚至想好了一肚子安慰她的話。 是我自己選擇了和黃黎玉石俱焚。這個結果,我應該微笑才對。 她這麼在心裡對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說。說著說著嘴角上揚,想做一個笑的動作。 蓄勢已久的淚珠,就在那一瞬間落雨紛飛。她感到整個人也在無限飛升,升到無限高遠的地方。 她好象看見了父親,在病床上,一天一地的白。喃喃地說,乖女,要聽媽媽的話,母親抹了一把眼淚,在地上甩出七色的光,變成她手中設計的內衣款式,它們在紙張上象空氣一般自由滾動,流光溢彩……一位法國老頭兒在T臺上呵呵慈祥地笑著說,現在,把優勝獎頒發給我們神秘美麗的東方女神——柔小蠻小姐!爆發的掌聲響徹雲霄,柔小蠻好象看見孟飛宇不知何時出現在觀眾席第一排,他的巴掌鼓得最響亮,因而她幸福地微笑了,突然,黃黎不知從什麼地方跳出來,揮舞著老妖婆似的長指甲,狠狠朝她臉上抓來……她返身就跑,卻被黃黎兇狠地撲倒在地,就在這一刹那,黃黎的臉竟然變成了林夢南的,他惡狠狠地對她說,你永遠也別想要回兒子!兒子兒子兒子,柔小蠻忽然高聲驚叫起來,她繼而看見一張剛出生嬰兒特有的紅色皺紋紙一般的小臉,他在哇哇大哭,哭個不停,越哭聲調越高,柔小蠻看一看身畔的水晶棺材裡躺著蔓琳,她仿佛熟睡那般,面色紅潤,她怕兒子吵醒了她,可是卻沒有辦法阻止,情急之下,她伸出手去,捂住了兒子的嘴……林志雄也出現了,指著她的鼻尖對不知何時也跟著出現的林夢南說,我早跟你說過這個女人心狠手辣,你看,她連親生兒子也不放過,說著,他氣得背過去,摔昏在輪椅上……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柔小蠻看見嬰兒活動的小嘴慢慢趨於平靜,一名員警突然從天而降:請跟我們走一趟,你有權保持沉默…… 柔小蠻猛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躺倒在問訊室的沙發上。一旁有人告訴她,剛才她後腦著地,突然休克。 父親死了。蔓琳死了。 黃黎和簡尼逍遙法外。 孟飛宇不知毒癮發作,會死於哪個街頭。 她和林夢南,也從此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這就是故事的結局,那些活躍在人群中最靚麗的一群男女們,卻有著最為黯淡的落幕。 警方接到一份告密信,透露黃黎流亡國外所在的地址,已佈置詳細抓捕計畫。 柔小蠻知道自己是幸運的,她依然活著,雖然一夜之間不名一文。輝煌就象攪動了滾滾紅塵的車輪,將她碾過再匆匆奔赴下一場不屬於她的盛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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