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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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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塗苒一聽就說:「雷遠是誰?我又不認識,他結婚關我什麼事。最近累,不想去。」 塗苒不願去,一是因為蘇沫,第二個,也是因為休完產假開始上班,家裡公司還有李圖那邊三頭忙。 另外,從年前到年後應酬也多,一來二去就沒休息好,累得慌。不光是工作上的應酬,還有親戚間的飯局,塗苒家裡親戚少,稍稍好些,陸程禹那邊陸老爺子家裡卻是人口眾多,一時是年夜飯,一時是尚健在的老太爺九十大壽,一時又是元宵佳節。陸程禹可以扯由頭推說工作忙不去,塗苒這個新媳婦不去卻是不好。再說,這也是陸程禹結婚以後在家裡過得第一個新年。況且孩子才出生,人家叫你去,也是沖著陸家長子嫡孫來的。 塗苒忙得焦頭爛額。 一到春節,平時多久見不著的人都往一塊兒奔,她和陸家那些親戚不熟,見了一兩次,礙于遠親近鄰一堆,親戚間的關係她一時半會兒未能全記下,只揀了幾個要緊的人物記了。例如陸程禹有個姑姑,在他父母離婚以後,對這孤兒寡母頗為照顧,陸程禹對這個姑姑也甚為敬重。再是陸家老太爺,這個是必須討好的人物,無奈老人家年紀大,即使錦衣玉食也難免耳背,塗苒說話聲音小了人根本聽不見,旁人就笑,叫她說話大點聲,可是塗苒實在不好意思沖老人家大聲嚷嚷,因而溝通起來相當困難。 偏偏這種時候,趁著陸程禹不在的當口,孫慧國相當喜歡在眾人面前夾槍帶棒挑她的刺。 孫慧國嫁進陸家近十年,前塵往事早已煙消雲散,她名下財產多,為人又精明厲害能說會道,該討喜的就討喜,該發威的就發威,看人下才碟子那套功夫很有殺傷力,況且親戚裡有不少人的子女在升學或工作方面得過她的好處,都領著她的人情,因而其地位在陸家早已根健基實。 塗苒自知不好在旁人跟前和她硬碰硬,不得已屢次忍了。等到孫慧國說道自家孩子頭上去,塗苒卻是再也忍不了。 孫慧國說:「生個兒子麼也沒什麼,現在人都喜歡生女兒,我認識的有錢人家裡,人家是生了女兒才擺酒席,生了兒子屁都不敢放一個,不貼心的東西別人不喜歡,都說兒子是養不家的賠錢貨。」 老太爺聽不見自是不會做聲,陸程禹他爸給老婆面子當然睜隻眼閉隻眼,陸程程為人老實也不敢說話。除此之外,滿屋子人都看好戲一樣瞧著塗苒。 塗苒說:「生男生女其實無所謂,關鍵是要教育好,教育不好了會出大問題,女兒還不是一樣讓人頭疼,比如說婚姻大事方面。」她給人留了面子,也沒直說,知道的人自是明白,孫慧國當即就不做聲了。 後來大夥兒又聊到到孩子上幼稚園的事,一致認為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旁人就問塗苒,打算把孩子送去哪個幼稚園。塗苒原本對此無所謂,只是隨口聊天,說,家附近有個雙語的,硬軟體都還行。 孫慧國馬上接口:「其實都一樣,無非是多敲點錢罷了,這麼點孩子就想著亂花錢,花錢還不是花他爺爺的錢麼。」 塗苒笑笑:「不管花誰的錢,最重要的是值得。一分錢一分貨,孩子小時候受的教育不好,長大了也只能像曉白那樣上個不咋樣的三流學校,真是可惜了。」 此言一出,四處靜悄悄,陸老爺子咳了一聲,忙把話題岔開了去。 這事就這麼過了,據陸程程後來說,孫慧國一回家就和老爺子又哭又鬧,痛訴塗苒的種種罪行。最後老爺子也給鬧煩了,大聲呵斥她說,你不先說人家孩子,人家會說你孩子嗎?都是當媽的人,要互相體諒。以後別給我沒事找事了。 陸程程一邊繪聲繪色描述先時的情形,一邊樂不可支。 塗苒卻被這種無聊飯局膈應怕了,她打定主意,以後只要是無關工作的應酬,少費些精神,一律推掉。 然而沒過多久,雷遠就打來電話,邀請她參加自己的婚禮酒宴。雷遠措辭極為懇切,並且說了句話,我和陸程禹是十幾年的老朋友,這種場合他是一定會去的。言下之意,你不去是不是有點不給你老公面子呀。 塗苒心一軟,就應承了。 雷遠的婚期定在陽春三月。這幾天氣候異常怪異,太陽熱哄哄的高懸不遠不近的烘烤,才脫了棉襖大衣,隨意搭件薄線衫都覺著熱,在外頭扛著陽光走動幾步,鼻尖就沁出了汗珠。 塗苒在辦公室裡俐落的收拾皮包,到底是遲了,早上那個會開得有點兒長,顧遠航恩威並施,又是嚴厲批評又是語重心長的說教,嘮叨近兩個鐘頭,臨到中午才放人。同事私底下抱怨,說老總這是才離了婚,搬掉了糟糠之妻這座大山,因而心情大好精力過剩,揚眉吐氣終於翻身農奴把歌唱。 塗苒才修了幾個月的產假,公司裡就發生了許多事,包括一系列的人事變動。 塗苒走出寫字樓,放眼望去,簡直是滿目蒼夷,樓前主幹道上正挖隧道修地鐵,鮮藍色的高柵欄並著紅色標語長幅和沸騰而上的塵土一直綿延貼近路的盡頭。於是過條馬路攔輛車得花去一刻鐘。 上午,陸程禹給她電話問要不要過來接。塗苒知道他昨晚值的大夜班,多半又是一宿未眠,立馬就回絕了,只說自己打車過去。正要往前走,被人叫住,顧遠航開著車從後面的停車場出來,從窗戶裡稍稍探出腦袋:「怎麼,這才中午就開溜了。」 塗苒忙站定了:「顧總,我下午請了事假。」 顧遠航笑笑:「去哪兒?看看順路麼?」 塗苒略作遲疑,又想對方自上次以後並無異常舉動,尋思了一會兒,說:「漢口。」 顧遠航頭一擺,示意她上車。 兩人在車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無非是工作和業務上的事,老闆是老闆的派頭,小職員有小職員的眼色,塗苒漸漸放鬆了警惕。顧遠航卻話鋒一轉:「聽人說,你家裡最近出了點事兒?」 塗苒一愣:「什麼事?」 顧遠航笑笑:「才有孩子就鬧離婚,這事兒也常有。」 塗苒很是尷尬,呵呵笑道:「沒啊,老總,您這是聽誰說的?我這當事人都不知道。」 顧遠航看她一眼,半開玩笑:「我有線人。」 塗苒不說話,既然沒弄清對方什麼意思,只好敵不動我亦不可亂動。 顧遠航接著道:「我那個線人說,你給他抱怨你和你家那位感情不甚好啊。」 塗苒心裡一晃,暗歎:李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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