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爾蒙女人(4)_書瑾

四

　　「終歸比我強。」江曉君皺著眉頭，回頭見保安關上了大門，想走也來不及了。「唉！」她歎道，「一個字都聽不懂。--蔣楠，你經常這樣帶人來嗎？」

　　「我從沒有帶人來過，所以露絲才能很快放行啊。」她惶惶然的神態煞是可愛，他忍不住想捉弄，「中國人說」表妹「，在外國人那裡是很隱晦的，也有未婚妻的意思。」

　　江曉君手裡的《聖經》差點兒掉到地上，埋怨道：「你不會換個詞嗎？」

　　蔣楠笑嘻嘻地說：「露絲知道我有女朋友。」

　　江曉君故意哼了一聲，「你就不怕你女朋友誤會？」

　　「我女朋友沒這麼小心眼。我之前問過她的，她不來。更何況，談戀愛並不代表各自就不能交異性朋友了，她有她自己的異性朋友圈子。有機會我介紹你們兩個認識。」

　　江曉君聞而暗歎，能瀟灑成這樣的，蔣楠在她所見過的人中位列第一。

　　後來，經一個會講中文的外國人介紹，江曉君方知這是一個畫家協會的研討會，下午還有拍賣會、義賣會。蔣楠笑話她是學藝術的，竟然聽不出自己的專業。江曉君撇嘴，「你不知道藝術院校學生的英語都很爛嗎？」

　　會議結束時近中午，居然憑胸卡可獲得酒店免費供應的自助餐。

　　蔣楠熱情地將自助餐餐盤塞到江曉君手中，湊近她說：「老實告訴你，我是沖著這免費午餐來的。」

　　江曉君邊夾菜邊胡侃道：「佛教徒不是吃齋嗎？」

　　蔣楠向廚師要了個大雞腿，滿口胡話，「我個人崇拜濟公。」接著他不僅往自己餐盤裡夾菜，還拼命往江曉君的盤裡夾吃的，「不吃白不吃，這可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不多吃點兒太對不起自己了。」

　　江曉君忍俊不禁。

　　露絲走來，向他們提議道：「嗨，蔣楠，曉君，一塊兒坐吧。」

　　「行。」蔣楠拉開就近一張圓桌邊的椅子，頭一歪，見露絲餐盤裡只有一份沙拉，問道，「露絲，你吃這麼少？」

　　「我慢慢吃，不夠再加。」露絲回答，「因為這裡有規定，如果剩下菜，要十倍罰款的。」

　　另外兩人低頭，看了看餐盤裡堆成了兩座小山的食物。江曉君擠擠嘴角，「你上次被罰了多少？」蔣楠歉意地說：「上次不是在這家酒店。」江曉君又擠了擠嘴角，「白吃的可以退嗎？」蔣楠摸了摸口袋裡的錢包，「呃，這個問題嘛，我想，只要我們誠心誠意地向服務生認錯……」江曉君把餐盤舉到他面前，「那還等什麼？」蔣楠怏怏地一手托著一個餐盤走回餐台，江曉君則坐下來。

　　對面的露絲已笑吟吟地觀察他們有一陣子了，問道：「你和蔣楠認識多久了？」

　　這麼快就被拆穿了？江曉君糾正道：「我是他表妹。」

　　「我知道，是表妹，但又不是真的表妹。」

　　嘿，這外國人說話還挺習慣漢語不合邏輯的邏輯。江曉君本想打馬虎眼，但對上露絲認真的神情，不得打消這個念頭，蹙蹙秀眉，回想起與蔣楠認識的經過。從在高志平的店裡相遇至今，他們相識的時間不超過半個月。後來她得知蔣楠的公寓在她出租房的隔壁樓，於是兩人沒事就常常上彼此家裡借碟。兩人聊多了，發覺愛好興趣相近，一段日子相處下來，竟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談天說地無所顧忌。

　　她思索的態度觸動了露絲，露絲感慨道：「蔣楠是個好人。」

　　「嗯，他人不錯。」這點江曉君認可。

　　「我第一次見他帶女孩子參加我們的聚會。」

　　「因為他女朋友--很忙。」涉及敏感問題，江曉君謹慎應對。

　　「哦，他女朋友……我只知道他女朋友和前男友還有牽扯，為這事蔣楠很不開心。但蔣楠是一個心胸寬廣的男孩子，他尊重他女朋友的決定。」

　　江曉君默然。這是人家兩公婆的事，她不好發表意見，也不想知道太多，反正自己和蔣楠的朋友界線是分得很清的。

　　露絲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今天看到蔣楠帶你過來，我很高興。蔣楠今天看起來也很開心，說明他遇到了一個很好的朋友。」

　　「嗯，我們是好朋友。」江曉君是聰明人，深知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對自己沒好處。

　　她狡黠地挑挑眉，反問道：「露絲，你和蔣楠認識很久了嗎？」

　　「蔣楠和我是在America認識的，大概兩年了。不過，他先認識的是湯姆，經湯姆介紹，他才認識了我。」

　　「湯姆？」

　　「湯姆是和我一起來中國的朋友。」露絲打開隨身攜帶的黑色米蘭手提皮包，從裡面摸出了一張卡片，塗著黛紅指甲油的指甲優雅地點向卡片，她慢慢地說，「這是我和湯姆的住所。我們會定期舉行朋友間的小聚會，談談藝術，談談人生，如果你有興趣可以來參加。蔣楠說你會畫畫，我們喜歡會畫畫的朋友。」

　　江曉君很鄭重地把卡片放進大衣口袋。

　　用完午餐，與蔣楠一同回去的路上，她問起關於露絲的邀請。

　　蔣楠悠閒地把雙手插進太空衣口袋，一陣風吹來，他直縮脖子，「露絲他們的小聚會我沒去過。」

　　「為什麼不去？」

　　「我來這裡純粹是沖著免費午餐。」

　　「真有你的！」江曉君覺得這人就是有本事讓人又氣又想笑。

　　「不過……」蔣楠換了口氣，「你可以去看看，湯姆是個大帥哥。」

　　江曉君踢了一腳磚縫裡的小石子，笑眯眯地挑釁道：「有湯姆·克魯斯帥嗎？」

　　「哈，湯姆是另一種帥氣。他說話很幽默，你與他交談，絕對感覺不到他是個傳教士，他從不會向你傳教。」

　　這麼有趣的外國男子，怎麼都要去看一看了。前面是家門口了，江曉君悠然轉個身，對蔣楠說：「今天很謝謝你，讓我大開眼界。」

　　蔣楠擺擺手，問道：「你決定去露絲那兒嗎？」

　　「去啊，你說有帥哥，我當然要去。」

　　「你一個人去嗎？」

　　「難不成你要陪我去啊？」江曉君隨口開玩笑。

　　蔣楠看她無拘無束地笑，忽然感到那笑容有些晃眼，「到時看情況吧，有空就陪你。」

　　「算了吧，陪你的女朋友去。」江曉君像是好兄弟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往巷子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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