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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虞瑋韜覺得自己最近一直處在失控狀態。

  自從那天晚上她說「虞瑋韜,我們談戀愛吧,認認真真、正正式式的談一場戀愛」後,他就沒正常過。

  或許在別人眼裡,安之只是漂亮而已,但在他眼裡,她卻一直是最最與眾不同最最特別的存在。不管是二十年前爬進他家視窗的寧小米,還是二十年後在墓園偶遇的甯安之,他根本沒辦法逃,也根本逃不過。

  他一向自認自控能力與掌控能力俱佳,可是安之卻總有驚人之舉,讓他始料不及。每次他以為他足夠瞭解她了,事實又證明他還是不夠瞭解她。他以為她倔強的時候,她卻服了軟;他以為她會知難而退的時候,她卻迎難而上;他以為她心裡已經有他的時候,她卻抱著他向另一個男人表白;他以為他們的關係已經親密到認定彼此的地步,她卻忽然跟他說,我們戀愛吧。

  敢情她以為他們之前真的只是在單純的你幫我、我幫你?一想到這,他就很自覺地撥通了她電話。

  別以為他撥通電話是去興師問罪,其實他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那天晚上她這樣問他,他自然當場言行一致地給了她肯定答案,自此之後,他就有了這麼個毛病——一想起來就給她打電話。

  這種楞頭青的行為在他年少時都不曾有過,可是現在他卻控制不住自己按鍵的手。晚上吃完飯送她回公寓後,他甚至還能跟她煲上電話粥,也不是非得聊些什麼,有時候就是聽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轉眼便過了幾個小時。他想程默要是知道他如此,大概會笑抽過去。

  「喂?」安之的聲音輕輕脆脆的。

  他最後的那一點懊惱也煙消雲散,心情大好:「是我。」

  然後安之還沒開口,他就聽到美朵不滿的聲音從一旁跑出來:「又來了又來了,這一天要打多少個電話,膩也膩死了。這麼有心咋不見送幾束花表示表示?」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虞瑋韜雖然覺得兩個人之間彼此的心意最重要,送花多少有些矯情,但他還是矯情地開始了漫漫的一天一束花之旅。

  每天一束玫瑰,或是罕見的綠色美人,或是珍稀的藍色妖姬,羨煞了同辦公室的所有人。

  安之再一次被高調了一把,光芒完全掩蓋了「恒隆之花」祝雙宜。一個禮拜之後,她從甜蜜中清醒過來,開始抗議:「別再送我花了,心意到了就好。」

  多費錢呐,這都是人民幣啊,還都是不菲的人民幣,她一介小工薪族每天看著那些花慢慢枯萎,就覺得那是一張張的人民幣狠心離她而去。

  「我可沒忘記你當時的教誨,你現在是我名正言順的女朋友,這一些都是必須的。」

  以為這樣就能打發她了?那也太小看她了!安之嘿嘿一笑,老神在在:「隨你好了。反正從今天開始,收一束花,吃一盤韭菜,哪天沒花收了,我就不吃韭菜了。」

  虞瑋韜拼命咳嗽,一時竟拿她沒轍。

  她可得意了,後跳三步遠,沖他吐舌頭:「虞瑋韜,有本事你倒是再送啊。」

  她擺明瞭吃他死死的,這丫頭從來都不把他當回事,想尋開心就尋開心。悲劇的是,他就吃她這一套。

  7.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

  向所有可疑的人確認、又向銀行確認那一萬塊錢確實是存入她帳戶之後,安之終於捨得把目光移到虞瑋韜身上了。

  「不會是你吧?」她不能想像他站在ATM機前無折存款的樣子,再說他怎麼知道她信用卡號的?

  「不是。」

  安之長舒口氣:「幸好不是。」不然她在他面前平白無故矮了一截,如何堪受?

  他卻不是這樣想,他以為安之寧願接受別人的幫助,也不願接受他的,心裡就頗有些不是滋味;「為什麼?」

  她向上翻了翻眼,百無聊賴的道:「不告訴你。」

  虞瑋韜覺得自己被徹徹底底、明明白白地消遣了。

  「哎呀,別臭著一張臉啦,你真的想知道原因?」看他默認,安之湊上前,一臉的小人奸詐相,再次好心確認,「你真的想知道,確定肯定以及一定?」

  他明知她這般肯定沒好話,還是忍不住點了下頭。

  「如果是你,我只能說你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她悠哉哉停在那,滿眼的笑意。他示意她繼續往下,她憋了好一會,才強忍著笑道,「虞總,你這是預見自己會失身,提早倒貼嫖資麼?」她說完再也忍不住,直笑得在沙發上打滾。

  嫖資!饒是虞瑋韜向來淡定,也沒辦法再繼續淡定下去。他起身,走至對面安之的沙發上,顧不得這是在咖啡館,一把將打滾的安之拖過來,橫按在腿上。

  屁股生生挨了一下後,安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對勁,她趕緊改口求饒:「學費學費,說錯了,應該是學費啦。「

  安之亡羊補牢的識時務註定做不了俊傑,她很淒涼地被虞瑋韜打了頓屁股,然後被直接扛出了咖啡館。

  安之雖然從小被打習慣了,但她現在都工作幾年了,他竟然對她動手——而且還是在大廳廣眾之下,這也實在太過分太過分了!

  「會對女人動手的男人最沒品、最沒下限、最不是男人!」安之抓過他手,朝他手臂狠狠咬了一口。小時候不管她怎麼鬧,他可從來沒捨得動下手過。

  他默默忍著,心裡卻無聲笑著。他剛才根本沒用力,只是做做樣子而已,可她表現得好像受了酷刑一般,不僅在咖啡館哇哇叫得惹來所有人側目,現在還不肯就坐,而是扶著椅背跪趴在副駕駛座上,好像屁股已經血肉模糊一片了。

  安之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車子在她公寓停下,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以後不許這樣自貶。」要是再讓他聽到「嫖資」兩字,他可不敢保證會像今天這麼簡單地就放過她。

  「什麼自貶!」安之跳腳,「你就算受不了我貶你,也已經下過黑手了,至於現在還要反咬一口麼!」她才不管呢,既然他當初敢陰她,她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很沒用的被陰了,所以一切都是她趁著酒醉將他撲倒在先,死不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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