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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我愣住了,按計劃今天的面部手術是王海做的,非常重要。現在已經九點多了,還不見王海的人。昨天我以為他是臨時有事沒來上班,今天再打他電話依然關機,家裡的電話也沒人接。

  我失神地望著老頭子。他一臉悶火,拋下一句話:"你自己安排的人和時間,你自己去跟她們解釋!"這話的意思擺明是說一切後果由我承擔,讓我自己去扛這個沙包。還好不是什麼要命的手術,否則,真出了人命我可就算完了。現在我最多去道個歉,解釋手術臨時調整時間,可是安妮現在已經上了手術臺,怎樣解釋都不太好,所以我期盼王海最好馬上出現。

  又過了十五分鐘,我猜測手術室那邊肯定正急躁,只好硬著頭皮過去,心裡直罵王海這個王八蛋。蔡姐和她的幾個助手都怔在那裡,看來已經發過脾氣。

  我進了手術室,跟安妮說對不起,然後一通解釋。她很通情達理,坦然一笑表示沒關係。我耷拉著腦袋一臉沮喪地出來,走到蔡姐面前,尷尬地道歉:"實在不好意思,主刀的醫生有點急事沒有到,手術只能臨時改變一下時間,實在對不起,抱歉。"

  "怎麼搞的,你們的辦事效率和能力怎麼這樣?"她的助手埋怨。我心說關辦事能力什麼事,靠!但嘴上依然連連道歉,像只哈巴狗,別提有多窩囊。蔡姐的神情由不高興到得意,似乎就等我變成這樣乖巧的哈巴狗模樣,輕聲地說:"沒關係,你只要認真對待,表現好點就行,否則我只能讓你的頭來跟你說。"

  "是。"我聽出這個女人的畫外音,恨不得自己此刻自刎在這裡,鑽地洞我還怕污染土地。這場事件過後,不到一個小時,蔡姐就打電話約我出去談談。她知道我不敢拒絕,因為我現在在人家手掌裡,跳不出來,那是要丟工作的。

  夜色已經漸漸消沉。一家舒適的西餐廳內,像韓國小說最常見的談話見面地點,他們的小說沒有一點現實生活,卻永遠吸引讀者,優美、淒涼。

  "送給你的。"蔡姐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邊說邊把一個精美的長方形盒子推到我面前,單看包裝就知道一定很名貴。

  "禮物?見面禮?不會是賄賂吧?"我打開盒子,半開玩笑地說,看著一隻精緻手錶在燈光下發出銀色的光芒。這個女人終於要用她最後的淫威來向我發動總攻。

  她微笑地聳聳肩,一身迷人的黑色長裙。四周幽靜,迷漫著優雅的音樂,說:"算是見面禮吧,我很喜歡你。"

  "有很多女人都這麼說,她們喜歡都不同。"我微笑地蓋上盒子。

  "你不像那種風流的男人,你一定拒絕了她們。我認識許多北方男人,很喜歡那種原野的感覺,越硬越乾燥的東西需要更柔軟更濕潤的東西來安撫,你需要。"

  我淡望著晶瑩的酒杯,沉默。她在攻擊我的心靈,厲害的女人總能抓住男人的心。

  "香港是一個不錯的地方,離上海可惜有些遠,很早就想去了。"我想轉移話題。

  "的確,那為什麼不去呢?沒有女人陪伴嗎?還是需要導遊?"我看看她禮服上露出的圓潤肩膀,搖搖頭說,"只是不想離開,有些累。"

  "你只是沒有動力,有個女人會好些的,你會喜歡去香港,我也會喜歡來上海。"她又把話題拉回去。

  "香港,上海戀。"我嘀咕,感覺好笑。

  "你沒有正式女朋友,對嗎?你不喜歡我的眼神,我的身體,我的靈魂嗎?"她說話的感染力全在性感的嘴唇上,"不要騙你自己,你是男人。我們做情人,我知道你們男人不希望負責什麼,我很欣賞你。"

  我猶豫地看著她,似乎已經被她打動,一個男人只能有一個妻子,卻可以有無數情人,享受又有什麼罪過?我怕我理想地拒絕了,卻現實地後悔,多麼性感的女人!我深吸了口氣,仍淡淡地說:"不,我有正式的女朋友,而且,我們只能做朋友。"

  "朋友?"她留戀地一笑,端起酒杯,鬱鬱地喝了下去,轉頭望著玻璃上的夜色沉默,仿佛愛情瞬間逝去。我拒絕了,或許是怕像王海那樣遭了女人的陷阱,或許不喜歡做一個香港女人的上海情人這個稱呼,反正我拒絕了誘惑。或許明天早上主任就會罵我一頓,很有可能丟掉這份工作,因為我拒絕了一個很有職權的女人。

  這個夜晚其實很美,雖然拒絕了一個多情的女人,但依然感覺有種淒切的憂傷,在她的心頭,在我的心頭,淡化。我躺在床上,眼角有點濕潤,那是淚水,一點點出來。或許我也像李敖說的那樣,拒絕淪為女性的崇拜者,性的充氣娃娃,他說:我需要做愛,但可以不做。每隔一秒鐘,這個世界上就會發生一次射精後快感的尖叫,接著是無比的失落,靈魂被肉體所打敗。

  "啊。"我早已習慣了的尖叫,緊接著一句,"暴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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