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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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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需要多少錢?」美麗問。 「出一千冊,大概就得萬把塊錢吧。」楊樹說。 「不就一萬來塊錢嘛,我給你出。」美麗高興地說。 「不,我不想出。」楊樹說。 「為什麼?」美麗說,「你怎麼這樣,我是你的另一個妻子,你忘了嗎?我的錢也就是你的錢。」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現在出版一千冊書,給誰賣去啊。我還要繼續寫,等我寫得有些名氣了,讓出版社來找我。那才是我們寫作者真正的成功。」楊樹雖然這樣解釋,但實際上還是不願意要她的錢。 美麗也覺得楊樹說得對。現在他們仍然每天都在通信,但漸漸地,楊樹寫得多了,而美麗寫得越來越少了。他一直想去看她,可是她不讓他去。她的理由很充分: 「我們這樣不就挺好嗎?一旦我們見了面,很可能我們現在的這種關係就會變了,你可能會拋棄我,即使你不拋棄我,你也難以處理你的家庭。我覺得這樣就很好。」 他說他過年一定會回老家去,到時候他要去找她。她說,到時候再說吧。 18 在我與美麗戀愛的時候,程琦正在進行一場正義的戰爭。她決心要自己把那個連員警都找不著的肇事者找著,一則為楊金秀伸冤,二則要找回她給楊金秀的六萬元,給靈靈看病。這使我常常不安。她為了這個家庭一直在付出,現在又是為了那份同情與憐憫而無謂地付出。這種無謂的付出也使我常常不安,因為它常常顯出高大的影子來,將我罩住。 使我驚喜的是靈靈的病有了大的好轉。他可以連續說幾句話了,雖然還是磕磕絆絆,但總算是能說了。他的雙腿也明顯地有力了。有時,他一個人可以走好長的路,雖然看上去歪歪扭扭,但總算是能走了。 我雖然很少能和程琦說話,但我從她簡短的敘述中能聽出,她受了交員警的責難和嘲笑,但她忍受了。她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諮詢了很多專家,包括精神病學專家,都沒有什麼進展,最後是陳敬教授的一點建議,幫助她查清了那是輛白色的別克車和帕薩特車。這對她來說是一個重大的發現,可惜也只是知道這些,交警們也幫了她,把整個達州的這兩種車查遍了也沒能查出兇手。她失望之極。再沒有任何線索了。她只好停止了。 那時候,我也非常地失望。我失望是因為那六萬元再也找不回來了,而這一大筆錢又得我來想辦法。大概她也感到內疚,特意在中午早早地把飯給我準備好。有那麼一段時間,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除了性和內心長久的分離外,我們在表面上是非常和諧的。這主要的原因在於我還愛著她,而她暫時也只有愛著我,雖然那愛有大部分已經轉到了兒子身上,但我很清楚,我一點兒都不怨她。在那時候,我常常想到我是有責任的,便想與美麗斷掉,可是愛就像鴉片,想戒掉是不容易的,而且越是想戒掉,就越是在意識中加深了對它的癮。 我在矛盾中一天天地這樣過著。我感到罪孽深重。我有時候會一個人去郊區的達河邊坐著,在那兒被太陽呵護一陣。我閉上眼睛,聽到達河的濤聲源源不斷,毫無停息的意思。這濤聲後來就從我身體裡穿過去了。我想起孔子的那句話:逝者如斯夫!生命就像這達河的流水,在不斷地流失,生命失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在那一瞬間,我覺得我應該在美麗和程琦之間做個選擇。我常常選擇了程琦,但也就在一刹那,我又會選擇美麗。 有一天,我們又收到一個陌生人寄來的匯款單,還是兩千元。程琦對我說,她想要一台電腦。我當時就答應了。自從靈靈被查出有病後,我幾乎沒有給她買過什麼衣服和化妝品。我好幾次都提出去商場,但她拒絕了我。我們拿著陌生人寄來的四千元,又加了一些,從電子一條街抱了台兼容機回來。正好電腦公司搞活動,還特意給了他們一張上網卡。晚上,我交程琦如何上網。靈靈坐在程琦的懷裡,也在動這動那。我感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暖。 自從可以上網以後,她每天都會在網上泡上很長時間。她先是查跟腦癱有關的資訊,結果發現,很多資訊都跟陳敬的名字連在一起。陳敬的確是國內很著名的腦病專家。她大概對他充滿了敬意,她在私下裡常常給他打電話。 她從網上還查找了很多案例,下載了一些這方面的書籍。她如饑似渴地學習著相關的法律知識和辦案方法。也許,真的是愛開發了她的潛力。我在大學裡從來沒見她這樣學習過知識。她高興的時候還會給我講一講她學習的內容,而我對那些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我關心的是能不能找著兇手。 她在網上結識了一位北京某大學的方教授。這個方教授本來是學心理學的,後來才學法律,但他在心理學和法學之間找到了一條辦案的最佳方法。據說,他幫助警方破了很多大案。她發了電子郵件給那位元方教授,並把很多資料一併寄去。她原以為人家是不會理她的,可很快他就回信了。我總是懷疑那位教授是看了程琦的照片。程琦在網上的照片很迷人。 我想,我的懷疑是對的,因為很快,那位方教授就找到如何破案的方法,並且利用他的關係把省公安廳廳長也調動了起來。他利用兇手心理上的弱點,先設計說已經找到兇手,並且在報紙上詳細地報導了兇手是如何行兇並逃匿的。 在程琦的請求下,這位方教授居然親自來了一趟達州。他受到了公安廳廳長的特別接待,住在達州最好的五星級飯店。他要見程琦。程琦很高興,打扮了一番要去。我的心裡卻非常憤怒,最後我也去了。 也許那位方教授沒有想到我會去。他顯然有些不自然,說起話來也帶了一些官腔。我在那裡,一句話也插不進去,覺得非常窩囊,便借接電話的空出去了很大一陣。我沒有抱靈靈。這是我故意的。 我在大廳裡猛烈地抽煙,忽然想起了美麗。我便有些氣消了。大約一個半小時後,我又去了方教授的房間。他顯然熱情多了。大概對程琦瞭解多了一些,把感性的程琦已經當成了一個理性的程琦,他們大概也成了朋友。我能感受到這種變化。 後來,我從程琦的敘述中得知,那位方教授也認為程琦了不得,是她的精神感動了他。他願意盡全力把這案子破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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