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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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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天明垂頭喪氣地陷在沙發裡,過了好半天才有氣無力地說:「現在首先要做好兩方面的工作:一個是總行保衛部,通過關係讓他們對這件事不要深究,更不能翻案,大家心知肚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這件事蒙混過去算了。另一方面就是公安部,要讓他們千萬不要再追查此事了,維持省公安廳上報的案情通報不再多事,那麼這件事也就能夠很快平息下來。依我看,公安部這邊似乎好辦些,只要通知省公安廳找到接洽的關鍵人物,用錢是能夠擺平他們的——其實他們死死抓住這件事情不放,也只不過就是有人想弄兩個錢兒花。至於總行保衛部這邊,恐怕不那麼好辦……」 曹平林站了起來在房間裡踱著步子,說:「任何事情往往都是內部的情況要比外部的情況複雜得多。總行保衛部暗中興風作浪,絕不僅僅是借此事從我們這里弄些小錢兒花——他們還犯不上為了一點兒小錢兒得罪我,他們一定會有大的動作,這個大動作的目的,就是要直接威脅我的位子,你明白嗎?」 厲天明盯著曹平林的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後說:「公安部那邊,我會立即與省公安廳取得聯繫,通過他們儘快把事情辦好。可是總行保衛部這邊,就沒有太穩妥的關係了。要不,通過李副行長給他們施加點兒壓力?」厲天明輕聲地說。 曹平林抬起頭看了厲天明一眼,嚴肅地說:「你就不要再出什麼餿主意了。」想了想,又說道:「我現在要跟你說的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一旦出了問題,你要敢於承擔責任——要敢於承擔主要責任。」 「我?承擔主要責任?」厲天明驚訝地眨著眼睛,不解地問。 「對,要承擔主要責任!」曹平林肯定地說,「毫無疑問,高新區支行在經營管理上存在嚴重的問題,在安全保衛工作上存在重大隱患。你想想看,勝利儲蓄所的報警按鈕竟然安在了觸及不到的位置上,這就給犯罪分子造成了可乘之機,才導致搶劫案的發生,導致我身負重傷。你這個做一把手的能推脫掉干係嗎?」 「可是,那次搶劫案的發生,是因為司機小劉沒有關上營業櫃檯的通勤門,才使歹徒順利進入營業區的啊!」厲天明猴急地爭辯起來。 「通勤門是通勤門的問題,你不要抓住這個問題不放。難道你身上就沒有問題嗎?」曹平林氣惱地站在厲天明面前大嚷了起來。 「我當然有領導責任,但是我們行的保衛工作也不是我主管的,充其量也只應該負間接責任嘛!」厲天明攤著雙手說。 曹平林氣急敗壞地指著厲天明的鼻子說:「不管怎麼說,勝利儲蓄所是你管轄的機構,搶劫案發生在你的地盤上,這樣的事情你能否認嗎?你不承擔主要責任,還能讓誰承擔?難道還要讓我承擔不成?」 厲天明像看著陌生人一樣盯著曹平林的臉,呆住了。過了好半晌,他才慢慢地站起身來,說:「好吧,就由我來承擔主要責任吧。你是我大哥,對於我,要殺要剮,都由你說了算!」說完,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第五章 淩晨五點,杜念基從睡夢中醒來,輕輕地把李荷摟著自己的胳膊拿起來,放進被子下面。他點亮床頭燈,低頭看著李荷睡夢中嬌好的面容。 近一段時間以來,杜念基總是找出各種各樣的藉口在李荷這裡留宿。雖然陸婷嘴上沒有說什麼,但是杜念基從她的臉色中看出了些微的不滿和憂慮。他知道,妻子是在努力地壓抑著心裡的種種猜疑,不忍心再為焦頭爛額的丈夫增加任何心理上的負擔了。對於妻子,杜念基心裡飽含著無法言表的愧疚和歉意。這種感覺從自己與李荷相識、相戀的那一天起就產生了,直到今天仍然每每襲上他的心頭。自己的妻子是賢慧的,自己的家庭是幸福的,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都不允許他拋棄妻子,拋棄家庭而完全和李荷走到一起來。他只有把這種愧疚之情深深地埋在心底,用對妻子的默默無聲的愛,來洗刷對她的深深的歉意,用終生廝守的誓言來作為對妻子的摯愛之情的報答。只有這樣,才能使他在受到來自良心和道義的譴責的時候,稍微地感到輕鬆一些,使他在來自內心深處的巨大壓力之下,得以苟延殘喘。 然而,對於現在燈下這個沉睡中的女人,杜念基則更是感到惶恐和不知所措。她就像一個無助的嬰兒緊緊地拉著大人的手一樣,無比信賴,無比幸福地依賴在他的身邊。她只是這樣和他相依相伴,她也只是想和他這樣相依相伴,從不顧及時間的長短,從不顧及次數的多少。和李荷相聚的時候,兩個人從來不談及感情的事情,也很少談及對方的情況,只是漫無目的地海闊天空地神聊、挑逗,最後以親吻和做愛告終。李荷從來沒有向杜念基提出過什麼要求,杜念基則從來不敢問及李荷對他有什麼要求。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滿足她的要求。作為女人,夢寐以求的就是有一個家,有一個朝夕相伴的男人,在她熟睡的時候摟著她的身體,使她感到自己有所依靠。而這一點正是杜念基無法給予她的。讓杜念基感到分外沉重的是,他明明知道李荷最需要的是什麼,但是李荷卻從來不向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就像一個懂事的孩子一樣,從來不給大人增添任何的麻煩和煩惱,只是這樣在杜念基出現在他身邊的時候,緊緊地依偎在他懷裡,徹夜地擁著他的臂膀,一直到他悄悄地從她身邊離去。杜念基的心裡越來越沉痛地感受到,自己和李荷不能再這樣廝守下去了,否則將是對這個女人的巨大的不公。然而每當他想到這一點,他心裡就越發地迸發出對她的無限愛憐,他就越發地感到自己無法離開她。他為此而無限瘋狂地向她示愛,她也無限瘋狂地回贈她的愛意,反而使兩個人陷得越來越深,無法自拔,就在這樣矛盾的怪圈中沉淪下去,沉淪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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