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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大家在罵房地產商黑心致使房價猛漲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土地現價早已漲過房價的漲幅了。現在地方財政就是土地財政,地方政府拼命要賣土地賺錢,中央想控制都控制不了,你看現在全國各地哪個城市的城區面積在不斷蔓延?房價的高低有無標準。答:房價乃政府能夠忍受的價格,房產現象只是中國政治經濟體系的一個表徵。我有時覺得政府官員真的是很蠢,一塊地,如果作為住房用地來賣,那麼他所得到的稅收只有賣房那麼一次的稅收,而一套房子可用年限至少有4-50年,甚至70年,也就是說政府這4-50年就收這麼一次稅。但如果作為工業用地,做廠房,做企業,那麼政府可以年年向企業商家收稅,所以對於政府來說賣地建房是下下策的方法。但是,為什麼他們還要買呢?因為一個地方的一屆領導最多幹五年,他做事只管這五年自己的財政收入,至於五年以後,他都不知道調到什麼地方去了,所以,一屆又一屆政府是只管現在不管將來啊!

  現在最搞笑的還是那個招掛拍制度。據說這個制度是向香港學習的,可是人家那是民主社會,法律多健全啊!可是在內地,這制度一出臺就為政府官員遊戲法律提供了更多的空間。沒實行這個制度以前買土地,一般只需要出個十來萬撐死百來萬忽悠賄賂一下國土局的實權人士乃至一把手,那麼土地譬如說本來價值1000萬的土地,一把手銀子撈足大筆一揮也許二三百萬就搞到手了,反正都是公家的地。而現在呢?實行的正規的招拍掛,一般人就不大敢便宜賣了,你要敢這樣做,不是下臺也得雙規,官員們心裡也是有點忌憚的。

  那麼,價值1000萬的土地可能就得掏出1500萬銀子才能擺得平,即使你有關係後臺夠硬那麼最少也得七八百萬才能堵上眾人的嘴巴。因為能夠搞房地產資質,能拿到土地的老闆哪個是沒有後臺的,哪個是後臺不硬的?你以關係拿到了,那我拿不到我可以利用我的關係在後面捅你一刀,還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你身後的後臺給拉下馬。所以土地這塊上多出來的價格是誰來承擔?當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開發商不可能善良到自掏腰包,當然會把房價抬上去。制度是決定資源配置的根本原則,可笑某些人還在寄希望于宏觀調控,根本的原則不調,怎麼調都是空調!

  我問過卿至泰,"作為一個規劃局的局長,你從你的角度說說,政府能不能暫時不賣地?"

  他笑著說:"不賣地,哪裡來錢養活那些公務員?" 在房地產行業,對於地產商追求高回報大家不能有過多指責,因為逐利是企業的本能。大家應該關心的是,一些地方政府特別是個別貪官不顧國家的一系列制度規範,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他們憑什麼濫用權利?用公權牟利呢?在地方政府政績觀的支配下,特別是一些官員在金錢誘惑下,都能想出應對、變通的對策。

  比如說:招拍掛制度,很輕易地就被地方政府架空,當作擺設。另一方面,對於土地的違法行為,恫嚇的多,實際上處理過軟。國家確實處理了一批土地違法者,但是,輕描淡寫地給省級幹部、主管領導一個處分,起不了太大作用。一些受處分的領導幹部,不但毫髮無損,有些官帽子還越戴越大呢。以前我只是一個搞建築的,現在做上了房地產,幹什麼吆喝什麼,我現在就不得不研究國家關於房地產的有關政策,就不能不千方百計地和對我有用的各級部門官員打交道。

  靳守堅出事以後,我一直覺得應該將薑春河納入我們的股東裡面,因為,黃奕章儘管能量不小,但是,他畢竟不是S市的現任官員,一旦出了什麼事情,他還是要通過間接關係找人,很麻煩。而薑春河是我這麼多年的老朋友,對我的關心絕對沒有因為他職位的變化而有變化。最重要的,是他是現任實力官員,手裡的關係那都是做我們這行不可或缺的財富。我把這個想法跟黃奕章說了以後,他開始一直不同意,一直希望薑春河繼續擔任顧問的角色。但是,後來國土、建設、消防的很多事情都很棘手,而薑春河又不遺餘力地幫忙解決,所以,黃奕章態度開始鬆動。後來,他利用幾次探視的機會去和靳守堅商量,最後同意姜春河成為我們的股東,他們倆各讓出百分之四的股份,我讓出百分之二,總共百分之十給薑春河。我把這個意思跟薑春河一說,他卻百般不同意,說這樣怕將來出事,我又不肯讓他總置身事外,就不斷地勸他,最後,他終於同意接受,由他的一個同學來頂這個名。 工程現在進展很快,第一期開發的幾棟房子現在已經基本做到正負為零了。我們給靳守堅公司做的現在已經交了工,而且經過驗收被評為優質工程。現在,我身上的擔子感覺輕了一點。

  現在,靳守堅公司的老總居然是那個被我們提拔過的人來當了。他叫皮永仁,當時他是知道是我的關係把他提拔調走的,而這樣做就是為了搬開他這塊絆腳石。靳守堅出事以後,政府又把他調回來接替靳守堅,開始我心裡還打鼓,怕他借機收拾我。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他並沒有什麼行動。我就開始慢慢接觸他,看他什麼反應,那時我真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了他。可是,後來有一次,他去昆明看園藝博覽會,我趕到昆明和他見面。幾杯酒下肚,他說:"天佑啊,我知道你現在怕我。可是,你怕什麼呢?時過境遷啦,那時我難為的不是你,而是我和靳守堅關係不順,你通過林老提拔了我,我很感謝,要不,我還是得窩在投資公司那個位置上,即使是靳守堅出了事,也輪不到我,因為我級別不夠。現在,我被提拔了,級別夠了,加上我又有在投資公司的工作經驗熟悉業務,所以,這個位置自然就是我的了,按理說,我還應該感謝你才是啊。不過話說回來了,那時,你也有你的難處,我也能理解。行了,咱倆以後往好了處,不要再不敢見我。對了,我知道你現在經濟比較困難,這樣,正好你在我這裡的工程馬上做完了,我給你幾棟付現金的廠房暫時做一做,過陣子,咱們按靳守堅當初的方式,我再給你塊地。" 那頓酒,我喝得那個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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