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選(13)_學達書庫

十三

　　第四章農村不適合你

　　陳梓浩苦等結論的時候，區委組織部的有關領導正在慎重地研究他的考核結果。從考核和座談的情況看，雜音較多，毀譽參半。尤其是鎮黨委的鑒定極其殘酷，中有「該同志政治上不成熟，不適應農村工作，建議交流其他能夠發揮專長的崗位任職」的評語。為穩妥起見，也就在陳梓浩參加公選面試的當天，組織部領導專門約荀尚仁商量陳梓浩的事情。

　　荀尚仁言辭決絕又不失懇切：「這個同志不安心農村工作，我個人意見、當然也是黨委意見，維持對陳梓浩的鑒定評語，希望能儘快交流出去，這樣對他本人今後的發展也有好處，不能因為環境的不和諧影響到一個年輕幹部的健康成長啊。」單位一把手的意見，組織部門會作為第一考慮因素的，因此陳梓浩的去向就基本定形了。

　　老宋也在為陳梓浩的事著急，作為場面上混的人物，他多方打聽出公選中存在的人為操作痕跡，知道在面試以後的環節裡，主觀因素就大得多了。他聽說有的考生千方百計打通考官的關節，老早就接上頭了。有的人則是在信封裡裝上錢，信皮寫上名字，單等考官到衛生間時，迅速塞進對方口袋拔腿就走，彼此心照不宣。而選上團區委副書記的那個第三名，更有雄厚的家庭背景。如果這些傳聞屬實，那陳梓浩的失敗就是註定的了。他還打聽到了組織上對選調生陳梓浩的結論，側面瞭解到荀尚仁關於此事的態度。這個老江湖震驚了！

　　他約陳梓浩到夜市喝酒，氣憤不過，就把聽到的都講了。陳梓浩說了一席話，讓老宋啼笑皆非。

　　陳梓浩是這麼說的：「成功有一百個理由，失敗也能找出一百個原因。不能因為我沒考上，就否定這次公選的公正性。對不對？凡事要從大處著眼。第一次搞公選嘛，雖然有體制上的漏洞，有暗箱操作的動態，有強姦民意的因素，但畢竟開了這座城用人制度上的先河。很多像我這樣沒有根基的幹部，有了憑真本事升遷的機會，多好哇！再說了，自己參加工作時間短，也沒做出什麼成績，評先進時不爭反讓，沒有發揮出正常水準，不能完全歸到別人投機鑽營上，怨不得別人。」至於挨打的事，他認為是競爭對手，也就是現在已經到任的團區委副書記幹的。老宋卻說未必，那人他多少知道一二，雖說是官宦子弟，但出手不至於這麼下作。陳梓浩看他似乎知道內情，老宋卻王顧左右而言他。

　　至於老宋說荀書記在組織部上他的爛藥一事，陳梓浩頭擺得像撥浪鼓，堅決不予相信。他說已經和荀書記解開思想疙瘩了，他好歹是個領導幹部，不至於這麼兩面三刀，當面一套背地一套。

　　老宋就笑他說：「你還是年輕啊，給你個鐵針你當棒槌！時間再長點你就認識荀尚仁是啥人了。我給你說過，對付他，要學會用兩手準備，這就是他想擼我會計，一直搞不成的原因。」

　　陳梓浩還是將信將疑。第二天他主動到區委組織部瞭解情況，主辦人員卻三緘其口，讓找部領導問個究竟。他就嗅到了不妙的味道，一直等到副部長開會結束，跟進他的辦公室，著急地詢問考核結果。副部長卻問他學的什麼專業，有什麼別的想法。陳梓浩這下認定老宋說的是真的了！他的臉變得慘白，半天沒有反應。副部長看出了他的異樣，忙親自給他倒杯熱水，陳梓浩顫抖著雙手來接，竟把開水撒到副部長手上。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他徹底明白荀尚仁的為人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看到的聽到的有關荀尚仁的種種劣跡來了個竹筒倒豆子。魚死網破，我有何懼！

　　副部長壓制住情緒，最終也沒聽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年輕人，向組織反映問題，是黨員的基本權利。但是啊，一定要實事求是，要有根有據，不能捕風捉影，也不能道聼塗説，還不能無中生有，更不能惡意中傷。這樣吧，你回去等消息，組織會按照程式逐級彙報你的情況，重新給你調整到一個更加適合你的單位。今天談話到此為止吧。」

　　從組織部出來，陳梓浩萬念俱灰，影響前途命運的兩件大事一樣也沒搞成，這個荀尚仁算是把我搞慘了！我是殺你爹了還是奸你妻了，你暗地裡把我往死處整啊！我堂堂一個選調生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竟然還傻蛋似的，就差要給你立長生牌坊了！找你算帳去！反正我在蔓山幹不成了，你能把我的球咬掉！

　　陳梓浩「咣當」一腳踢開荀尚仁的辦公室門，把正打電話的荀書記嚇一大跳，還從來沒有人敢對他如此蔑視的！他剛要發怒，看見陳梓浩極端扭曲的臉，立馬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卻明知故問道：「陳鎮長，誰又惹你生氣了？」

　　「別又當婊子又立牌坊！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你就不怕半夜鬼敲門？你積點德吧！」

　　「怎麼說話的？還沒好上幾天，就又耍二球脾氣？」

　　「我二球？我是不聰明，才把你這個兩面三刀好出陰招的貨當個人尊重。你配當領導嗎？你算啥東西！」

　　「你敢罵我？得了吧你！」

　　「你上次罵我，我就不能罵你？我還打你！你不信？」陳梓浩豁出去了。

　　爭吵聲照例吸引了很多人觀看，倪鎮長又出面相勸了，但老宋卻嚇得躲開了。

　　「陳梓浩，我要處分你！」荀尚仁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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