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路陰陽(86)_學達書庫

八十六

　　村子裡的知青一天比一天少，留下的人都默默無語。終於有一天，有人打破了這看似的平靜，一位女知青用自己的身子換取到了那寶貴的返城指標。那個女知青就是她，坐在孫為民身邊的女子。

　　她在離開農村的時候，還是把一切都告訴了劉新，希望他可以忘了自己，永遠的忘記。她想這也算是結束吧。她不想耽誤和欺騙他。

　　就這樣又過去了幾年，當劉新最後一批返城後。他們又見面了，她發現他變了，變得可怕而瘋狂，幾年的等待與煎熬讓他痛恨一切，尤其痛恨那個他曾經深愛過的女人。

　　他要報復，他把所有的秘密都說了出來。一夜之間，她被推入了深淵，每一個人都在背後指指點點，新婚丈夫的責打過後，她得到的是一紙離婚書；父母兄妹的問責過後，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單位裡的情況更是糟糕，所有人都在鄙視她，甚至包括那些曾經對她動手動腳過的偽君子們，現在的他們，已經是正義的化身了，人前人後都是深惡痛絕的樣子，會用不屑表明著自己的正直。

　　她徹底崩潰了，她不明白為什麼是自己最深愛的男人出賣了她，背叛的代價就應該如此的慘痛嗎？她恨，恨所有的人，她詛咒，詛咒活著的艱辛。

　　"我就死在這裡，我現在坐的地方，有時候我會常回來看看，也會幫助一些活得很痛苦的人解脫。小陰陽，現在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吧？"那女子說完這一切，出奇的平靜，看也沒看孫為民一眼，還是保持著仰望夜空的姿勢，仿佛她就屬於那夜空，平靜而孤單，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孫為民沒想到她早已看出自己的來意，心想：你雖然可憐，但惑人自殺是大罪，我饒你不得。想到這裡，孫為民起身冷冷地說道："既然這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你這是自做孽不可活，也不要怪我無情。"孫為民摸出收魂符，就要動手收了這殺身女鬼。

　　"我難道錯了嗎？活著真比死了好嗎？你知道什麼叫痛不欲生嗎？你有過那種感覺嗎？為什麼要讓他們活著受罪？為什麼就不能幫他們解脫？"那女鬼一下子就變得暴躁起來，猛地轉過頭來，怒目圓睜瞪著孫為民，凶像盡露。雖然天很黑，但孫為民一樣能看到她緊咬牙齒所帶動的面部抽搐。孫為民知道，她這是要拼命了。

　　"你個孽障！不知道自殺孽最重嗎！你枉害了多少人，今天我留你不得！"孫為民也沒客氣，一甩手就丟出了一道收魂符，直取那殺身餓鬼。只見那女鬼，忽的一下躥起幾米高，漂浮在半空中，完全沒有了先前的人樣，此時是披頭散髮，眼冒紅凶，一張臉白得就像是紙糊的一樣，咬牙道："哼哼，小陰陽，這是你自己找死！"

　　女鬼說完，身形一飄，從上而下就要取孫為民的性命。孫為民馬上閃身跳下鐵軌，往旁邊的田地裡跑去，他是想把女鬼引遠點再收拾，怕萬一要是過火車或來個路人什麼的，驚到生人就不好了。

　　孫為民在前頭跑，那女鬼追在身後，兩人就這樣跑跑停停地糾纏了半天，孫為民只是閃躲或是用道符砸那女鬼，當他感覺跑的差不多夠遠了，就一轉身停了下來，捏起指訣起道法，口中誦道："東方長樂世界有大慈仁者太二救苦天尊，昔在劫初發弘誓，化身如恒河沙數，物隨聲應，在天呼為太一福神，在世呼為大慈仁者，在地獄呼為日耀帝君，在外道攝邪呼為獅子明王，在水府呼為洞淵帝君……"他想靠青玄救苦印教義先化解這殺身惡鬼的怨氣。

　　孫為民明白，她所以這麼惡就是因為怨氣太重，只要能化去她這些怨氣，收拾起來就好辦多了。

　　"哈哈，什麼救苦天尊，他又救得了誰？這世上苦難之人何其多，憑他一人能救得過來嗎！"那女鬼並沒有向孫為民撲來，而是站在那裡發笑，好像快發瘋了，一個人在那裡不停地念叨，"哈哈哈，哈哈哈，他救得了誰？啊？救得了誰？"那女鬼現在完全是瘋癲至極的樣子，眼中的紅凶之光也越來越重，就像是點亮的燈泡一樣，奪人雙目。

　　孫為民一看青玄救苦印教義對她沒用，反倒讓她的怨氣更重了，又看到女鬼的變化，心驚道："怨念埋心！殺身魔煞！"

　　孫為民心情很不好，他知道自己又讓人算計了，這惡鬼化煞他可是第二次見了，上次是母女凶，這次是殺身餓鬼，哪個也不是好對付的。母女凶化煞的厲害之處在于它的陰氣，重陰之體化煞自是陰氣十足，殺氣沖天。這個殺身餓鬼化煞厲害之處就在於它的怨氣，正所謂致生情愛引嗔恨。怨氣迷心啊。

　　"除心意地，名為淨土因；無論福與智，先且驅貪嗔……"孫為民趕緊起道義要控制殺身餓鬼的嗔恨之怨，以過了這嗔恨關。

　　"世人疾苦，奸惡實多，怨從心中起，瘋嗔本平常，現在的世人又有幾人不瘋癲？又有幾人無怨念？你化得了嗎？啊！"女鬼也開始和孫為民論道了。也就是說，兩人在評理，都在維護這自己的觀點--孫為民說人不應該有嗔恨怨念；女鬼正好相反，說嗔恨怨念是世人本性，苦難所引發的，人就應該有怨念，而且越大越好。

　　"嗔恚，其咎最深，三毒之中，無重此者。"孫為民繼續著自己的說教，起出《大智度論》上的記載，說的是進入強烈嗔恨狀態的人會徹夜難眠，內心沒有一絲一毫的寧靜和安詳，如同在沸水中燉煮，體驗著難以忍受的刺痛，美麗的鮮花根本不會引起他的半點愉悅，動聽的音樂也絲毫不能減輕他的痛苦，可口的飯菜在他嘴裡也失去了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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