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有錢人(83)_學達書庫

八十三

　　老芭比娃娃告訴我，讓我坐下一班飛機到北京，替她把那只泰國貓所需要的一切費用付清。然後……帶著那只貓坐頭等艙飛去上海。按她的計畫，我趕到上海時大約是晚上七點半鐘，她有個晚宴需要我參加，為她接待客人。

　　天哪！我狠命地掏了掏耳朵眼，急忙給珊瑚打電話。也不知為什麼珊瑚竟然成了我眼下如此激烈動盪風起雲湧生活的最佳合作夥伴！珊瑚風風火火趕來時，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就跌入她的杯中，像遇見救星一樣！我把前前後後對她一講，她的樣子看起來也困惑極了，緊鎖的眉頭使她看起來和我一樣驚訝和不解。我問珊瑚我有沒有可能聽錯？珊瑚搖搖頭。她非常嚴肅地看著我，她的神情就像一個技術高強的婦產科醫生在告訴孕婦家屬，他們在打開病人的子宮後發現子宮裡有十二個孩子一樣！

　　我覺得胃裡一陣倒海翻江般難過。哇地一聲想吐……

　　珊瑚說："你怎麼了，不會是懷孕了吧？"

　　我使勁兒搖頭，說："太緊張，太難過了，這個天殺的老……"

　　珊瑚說："鎮靜，一定要鎮靜啊！"

　　我說老芭比娃娃不會是開玩笑吧？現在已經是十點多了。晚宴在七點半鐘開始。天哪！這之間我要重新做頭髮，我要化妝，我還要挑選一件穿得出去的晚裝和一雙像樣點的鞋子，還要飛往北京取貓、付款，然後再帶著妖精貓坐頭等艙飛往上海？絕對來不及！

　　珊瑚拿起手機，"相信我，瑞麗。我也不願意翻出那些讓你厭惡的舊事。我只想讓你明白我經歷過，我明白你的處境，你的感受，我會幫你，你放心。現在你拍拍鼻子拍拍腦袋，高興起來，一切都會順利。我會為你訂一點三十五飛往北京的飛機票，預定四點二十五分飛往上海的頭等艙，讓優優快速趕來為你做頭髮化妝。我還會請範思哲店的經理為你準備今晚宴會上的晚裝和鞋子！你去給瑞鵬的彭院長打電話，問清楚那只貓的價格以及注射防疫證明衛生許可證明、一個貓房子、貓糧、貓餅乾、貓維生素油、貓指甲剪刀、貓尿片、貓沙，所有的貓用品加起來一共需要多少費用？還要告訴他們在四點鐘的時候，將那只貓以及貓的免疫證明衛生許可證明及那些貓用品送到首都機場。"

　　她開始發瘋般撥打電話，並大聲對電話那頭的人發號施令。我目瞪口呆地愣在那裡。她沒有回頭就朝我使勁兒揮手。我突然回過神來。

　　緊張的衝刺開始了……

　　優優為我用美寶蓮俏密睫毛膏往眼睛上塗的時候，他還對我說："不要怕，我跟你去，這是正式的晚宴，下飛機後我要給你補一下妝的。"他又對著我的臉看了一會兒，用化妝棒輕敲了一下我的眼皮，讓我把眼閉上。

　　值得慶倖的是，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我已經無比自豪地拿到了一條迷人的黑色範思哲晚禮服。珊瑚說："你別老想著是去送貓，你就想著是去參加宴會。就像是去參加奧斯卡頒獎晚會一樣。就要有這樣的心態。來，現在別害羞，把你身上的破衣服破褲子脫下來，為了我們自己，試試這些衣服怎麼樣？"我開始脫衣服的時候又一次想嘔吐……當我把晚裝穿上身的時候，珊瑚大聲叫著撲了過來，她說："瑞麗，你太美了！因為你穿黑色的晚禮服，我們就給你塗香奈爾寶石紅指甲油，戴一條白銀貼頸項鏈。"

　　就這樣，原本不相信預兆或者拍鼻子拍腦袋這種事的我，也緊張地聽取了珊瑚的建議，拍拍鼻子，又拍拍腦袋。實際上，如果告訴我，我所做的事情其實是迷信，我會大吃一驚的。

　　珊瑚一直在積極主動地為我出謀劃策，為了能讓我光鮮地出席晚宴，她幾乎忙碌到了歇斯底里的瘋狂境地。這或許不是因為她喜歡我，而是因為她知道老芭比娃娃其實是把我的穿衣打扮的問題委託給了她，她急於向老芭比娃娃證明她的品位和層次之高。（我這樣想是不是太沒良心了？我也希望日後能證明我想錯了。）

　　我一路上的經歷簡直是一個又一個驚心動魄的冒險……我想起了在學校時在令人眩暈的課間去上那些健身課。學校裡著名的納粹形體訓練師坐在她的大板凳上，完全像軍人那樣咆哮著一些持續不斷的命令："吸氣，吸氣，用力，用力，前面就是勝利！你們就快到達人生的頂峰了！別放棄！不許你們放棄！"

　　我閉上眼，努力把我遇到的困難想像成一塊人生的跳板，把那只該死的貓幻化成我的大救星！可是，上了這架飛機還要上那架飛機。啊，不知怎麼才能忘掉從心裡直達胃部的不舒適感覺。還有四十五分鐘就到達上海了……啊，只剩下二十五分鐘了……只有十分鐘了。啊，老天呀！我胃裡不舒適，心臟急速跳動是因為胃出血嗎？難道我必須穿上範思哲晚禮服，肚子裡帶著一個流血的胃在老芭比娃娃的面前走來走去嗎？啊，求求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會過去，很快，很快……就要過去了！若不然就告訴我一個跟老芭比娃娃決裂的方法！如果真能決裂，那種勝利的感覺絲毫不亞于劉翔贏得了他的第一塊田徑奧運金牌時的感覺。我用力地呼吸著，緊握著拳頭，克制著想跳下飛機的衝動，然後，重新塗了一遍我的"美寶蓮"唇膏。即將下機，該扮成一個淑女的樣子了。

　　直到我出了上海虹橋機場，才看到老芭比娃娃派來接我的人。這是一個簡樸的女孩，清湯掛麵似的棕色頭髮，一套灰色短裙裝，腳上平底的黑色涼鞋，一點不時尚。可是她的眼睛很明亮、和善。我當時就有一種感覺，我會喜歡上她的。

　　她說："我叫方方，是吳夫人在上海的生活助理。"

　　生活助理？我不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吳夫人生活助理嗎？

　　我說："我是瑞麗，吳夫人的（老芭比娃娃）兒媳婦--小吳夫人。"這是什麼頭銜？但這在某個上流社會圈子裡就是一個說得出口的頭銜！

　　我又說："我希望我的到來不會給你帶來許多麻煩。"

　　她聽了我的話馬上顯露出如釋重負的樣子，我不知道老芭比娃娃都讓這個女孩幹了什麼。什麼樣的可能性都有，不過，我估計這很可能與面前的女孩的服飾有關。我一想她可能對這麼甜美的女孩說一些刻薄的話，就渾身發抖。我希望方方不要熬不住大哭起來。不過，現在的方方臉上沒有悲傷疲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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