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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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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在這邊做了個手勢,好像要切掉吉祥老哥的舌頭,"……不是每個人都敢反抗老芭比娃娃的。" 吉祥哥哥說:"四大名家聯合推薦的成功寶馬就是豪情萬丈,人們都下了賭注!" 珊瑚提高了嗓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本世紀賽馬造成的混亂夠多了。這世界上明白人都死絕了嗎?我要是告訴老芭比娃娃豪情萬丈不能去上海……"她停頓了片刻,讓我跟吉祥哥哥聽到她的新概念時心理先有個準備,"她會認真考慮殺了這匹馬吃肉的!"說完她就掛掉了電話。我差點讓巧克力噎死!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一隻手捂住珊瑚的嘴。出於某種原因,這番對話讓我覺得好笑,好笑得令人歇斯底里、難以抑制,好笑得要命!笑完後我不知所措地坐在珊瑚旁邊。 我們趕到香港正綱馬房時,太陽已經開始偏西了,天邊那一抹紅霞已經漸漸退為粉色。頭頂上的天空也慢慢由原來的天藍色變成了像知更鳥的蛋一樣柔和的青綠色,鄉間那種神秘、寂靜的午後便悄悄降臨了,把我和珊瑚籠罩其中。寂靜,空曠的馬房路上還沒有吉祥哥哥的身影。如果我跟珊瑚再等下去,老芭比娃娃的電話打過來,我們說什麼呀?再次撥打吉祥哥哥電話時,我看見他騎著一匹膘肥體壯,馬腿修長的獵馬,正往我們這邊急馳而來。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小男孩騎在馬背上。很難想像以老芭比娃娃72歲高齡,怎麼能讓一腦袋頭髮飄在腦後,一邊揮著鞭子,一邊還吆喝著馬參加馬術比賽?珊瑚拿起我的手機喂喂地叫了兩聲,告訴我老芭比娃娃又來電話催了!才過了多長時間啊,最多也就兩個小時--老芭比娃娃今天好像特別沒耐心。當然,手機馬上又響了。珊瑚看著我像小狗似的懇求眼神,拿起了我的手機。她還沒有把客套話說完,就開始嚴肅地點起頭來,並努力地安慰老芭比娃娃。珊瑚一點都不怕馬,甚至可以跟著老芭比娃娃一起參加馬球比賽。高大的馬來到圍欄邊,略微鼓鼓勁,便毫不費力地一越而過,就像蜻蜓點水那麼輕鬆,珊瑚看見興高采烈地大叫起來。 我高興不起來。 我的婚姻真是充滿了老芭比娃娃色彩:成天忙的都是老芭比娃娃事,自己的學習工作一樣都沒有。我集中精神,試圖用意念的力量讓老芭比娃娃這會兒不要打電話來,因為我實在無法抵擋老芭比娃娃源源不斷的需求,她總是要求我辦事快一點,再快一點,而我又不能在電話裡甩了她。 嗶-- 拜託不要是老芭比娃娃。 嗶-- 拜託不要是老芭比娃娃。 嗶-- 拜託! 我拿起了手機。 我屏住呼吸,等著老芭比娃娃用她低沉的、讓我心煩的聲音說第一個字。 "瑞麗!"老芭比娃娃尖利的聲音傳來:"你自己跑到馬房去了?" 我說:"媽媽,我一點都不介意……" 老芭比娃娃不耐煩地說:"你忘了,像我們這樣人家的兒媳婦是不能隨便抛頭露面的嗎?" 我說:"媽媽。我想親自到馬房來會儘快地完成您交給我的……" 我呀,我在不斷地貶低自己的同時抬高老芭比娃娃的身份。我在大學裡學習了將近10年--這對一個正常的知識女性來說,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不應該幹什麼了吧!對我來說,老芭比娃娃是吳錦恒的母親,她就是老芭比娃娃政權,老芭比娃娃蓋世太保--我的上帝。另一方面,我不結婚的話,是一個活生生的美女,我不用耗盡心力去取悅於任何人,因為我的爸爸媽媽就喜歡我的死樣子。而今,我取悅老芭比娃娃越多,心裡也開始蒙生了一個念頭:如果我可以讓老芭比娃娃相信我是真心實意想幫助她的,或許可以欺騙自己,然後就可以將整個的緊張不快趕出我的心臟。 我空降了這句話:"媽媽,我會馬上把事情辦好的。" 老芭比娃娃說:"你確定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說:"我確定。" 我抬頭看了一眼珊瑚,想像著如果能隨心所欲,我當然不喜歡雞飛狗跳地跑到香港馬房來找馬,我會選擇順手抓住一隻羊毛筆,把老芭比娃娃的牙齒塗成黑色,還替她畫上兩撇鬍子、一副近視眼鏡和一對白眉毛! 我說:"不過媽媽,現在吉祥哥哥剛剛將豪情萬丈……" 老芭比娃娃尖利地問:"什麼意思?" 我馬上急得渾身是汗。在我看來簡單明瞭的事--我剛見到豪情萬丈--那就是剛見到豪情萬丈!但是老芭比娃娃尖刻的話語在我頭腦裡打轉,老芭比娃娃居高臨下指使得我和珊瑚團團轉的場景就在眼前。我們就像在課堂上出錯被罰的一年級小學生一樣不敢反抗。 我說:"我們剛見到豪情萬丈,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安排好……" 老芭比娃娃尖叫起來:"你們當然不知道!"也許她老人家難得的、勉強維持的冷靜心態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我聽見她非常誇張地吸了口氣,然後平靜地說:"瑞麗,你知道豪情萬丈是一匹賽馬,我怎麼騎得了它?" 我和珊瑚都大吃一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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