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小姐(2)_學達書庫

二

　　大學畢業進入這家外貿公司做行政助理工作3年了，工資不算很高，但也不低，3500元月薪，這在成都來說，算是不錯了。為了報答這份不高不低的工資，她每天都努力地工作，說不上廢寢忘食，卻也兢兢業業、踏踏實實。雖然經常加班，又從來沒有加班費，但她從來都毫無怨言。原以為這樣就會得到上司和老闆的賞識的，哪知道，所有的努力都無法打動他們鋼鐵般的心。讓你幹活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笑眯眯的，一旦不需要你的時候，他們就會露出一副冷酷無情的資本家嘴臉。

　　想想自己真可憐、可悲。平時加班幹活的時候，領導總是第一個想到她，裁員的時候，還是第一個想到她、裁她。雖然她在總經辦工作是最認真的，表現也是最優秀的，甚至從未遲過到、請過假，但還是裁她沒商量。不為什麼，就因為她在公司裡沒有錯綜複雜的關係，既不是老闆的情人，又不是股東的親戚，也不會拍領導的馬屁，老老實實地做人，踏踏實實地做事。她突然間明白：在現在的社會裡，好人是未必有好報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陳建軍的幾個「不知道」使她深深地感受到，身在職場，你永遠都無法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特別是像她這樣的小職員，命運永遠都掌控在上司和老闆手裡，就如賭場中搖晃的骰子那樣，在莊家沒有打開罩子之前，你永遠無法知道答案。又如一葉漂浮於江湖中的小舟，雖然自己拼命地掌舵、劃槳，但一個巨浪打來，無論你怎麼努力，還是會翻船，甚至葬身湖底……

　　第二天，肖瀟還是如往常一樣早早地起床，進衛生間刷牙的時候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經不用去上班了。她對著鏡子苦笑了一下，心想真是上班上習慣了，生物鐘比任何鬧鐘都準確，到這個時候就會自然醒來，沒辦法。

　　吃了早餐，她在房間裡轉了幾圈，覺得無聊，又重新躺到床上。心想幾年了，很少有時間美美地睡個懶覺，乾脆就好好地在家睡上幾天吧。

　　她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平時老感覺睡不夠，甚至上班的路上都想打瞌睡，現在有時間睡，反而又睡不著了，真是怪了。

　　接下來的兩天裡，她都是睡到自然醒。以前，她是多麼羡慕睡到自然醒的人，現在真正擁有了，又是那麼地懼怕。現在才知道，擁有一份工作是多麼美好的事情！甚至連社區裡那些掃地的阿姨，她都覺得她們幸福無比，因為她們畢竟有工作啊！只有她，一夜之間就成了失業者，無業遊民。

　　睡了幾天，她覺得無聊至極。就起來看電視，看小說，上網玩遊戲，偷菜。但似乎都無法忘卻失業帶來的痛楚，那份壓抑在內心的沮喪和失落，揮不去，化不開，悶在心裡堵得慌。她感覺自己突然之間成了棄兒，無依無靠，驚恐萬分，內心充滿著絕望。

　　在家實在太無聊了，她便出去逛街。她突然發現，失去工作後的成都市是那麼的陌生，儘管這座城市曾經充滿著她的無限憧憬，承載著她的許多夢想。大學4年、工作3年，她雖然已經在這裡生活了7年，但現在這座城市似乎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別人的城市，與她毫無關聯。現在，在她看來，街上的所有人似乎都有自己的去處，哪怕那些大白天坐在茶館裡喝蓋碗茶「擺龍門陣」的人們，他們也是在聊著股票的漲跌、彩票的中獎號碼或者那門生意最賺錢……只有她在漫無目的地四處亂逛，除了衣著光鮮之外，她和一個流浪者又有什麼區別呢？

　　手機響起，一看，是父親的電話，她心裡很緊張：父母不會知道她失業了吧？轉念又想：自己又沒說，他們怎麼可能知道？

　　「肖瀟啊，在做啥子呢？」父親渾厚的聲音傳入耳朵。

　　「我啊……在上班噻。」肖瀟撒謊道。

　　「上班啊？那我就長話短說吧。」肖雲夫說，「五一節你們公司放假吧？」

　　「有啥子事？」心想五一節還早呢，現在才三月，我就放長假了。

　　「五一節肖遙要出嫁，你二叔叫你一定要回來。」

　　「要得……到時候再說。我在上班，先這樣啊。」肖瀟說完就掛了電話。心想她才27歲，堂妹肖遙還小她4歲，就急著出嫁了？就那麼迫不及待了嗎？

　　一連幾天下來，肖瀟都不敢告訴父母自己已經被裁員了，失業了。父母在重慶，與成都雖然相隔很近，現在她又有的是時間，卻不敢回家。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漫無目的地在天空中飄蕩，找不到方向……

　　禍不單行。

　　這天晚上，很久沒打電話給肖瀟的蔣文峰突然打電話過來說：「今晚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吧。」

　　「哦……好吧。」肖瀟這才猛然想起，自己失業以來，男朋友還沒打過電話過來呢，她也沒打給他，要不是他打來電話，她似乎都忘記他的存在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他們的關係就是這樣不冷不熱、不癢不痛地支撐著，他老說工作忙，出差，她也懶得多問，心想忙就忙吧，反正他們還只是男女朋友關係，她沒有理由多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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