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91)_學達書庫

九十一

　　就在《甯康日報》發表《跨越雷池》的當天下午，由董偉清派往石塔縣的調查組回到了甯康。他們終於不虛此行，查出了石塔縣委縣政府以及縣委書記王炳華三方面的經濟問題。第一件是縣委縣政府搬遷的時候，對舊縣委大院維修和裝潢的十萬元費用竟然出現在長豐發展公司的帳面上；第二件是去年春節前夕，縣委縣政府給每個職工發放了一袋白麵和一袋大米，而縣委縣政府的財務帳目上沒有這筆款項的出處；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就是縣委書記王炳華去年買了一輛九成新的桑塔納轎車，僅花了五萬元，如此便宜，不知道是何道理？

　　在市政府小會議室裡，工商局局長馮彬正在向市長董偉清彙報調查情況，與董偉清一起聽彙報的還有市紀檢委副書記張輝。本來董偉清讓張輝帶隊到石塔進行調查，但張輝說他的老母親病了，所以只好臨時換成了由馮彬帶隊，那麼，彙報也只能由馮彬進行。

　　"石塔簡直是個水潑不進針插不進的獨立王國，上上下下包得很緊，你要想查出點問題真比登天還難！"馮彬彙報說，"就拿縣委縣政府裝修房子的那筆費用來說吧，本來屬於縣委縣政府向企業亂攤派，可是長豐公司的老總卻說那是周瑜打黃蓋，雖然縣委縣政府不願打，但我願挨，礙著你們哪兒疼？聽聽！簡直蠻不講理！他甚至連個證明材料也不給寫。白麵和大米的事也查清楚了，那是撼山水泥廠給縣委縣政府的幹部們發的獎品。說是這兩年效益不錯，多虧了縣委縣政府的支持。我看說不定是撼山水泥廠賄賂幹部們呢！現在弄不清的是那輛桑塔納轎車的問題，不知道誰那麼傻，新車賣個舊價錢。問王炳華，他說買車省了錢該受表揚啊！還查什麼？難道非要多花錢才算遵紀守法？你說王炳華是個什麼人啊？"

　　馮彬的話讓人弄不清他對石塔縣和王炳華是褒還是貶。

　　馮彬與王炳華可以說素無怨隙。這一次他帶工作組到石塔受了王炳華一番大大的奚落，雖然讓他心裡很不舒服，但馮彬知道，王炳華絕不是對他馮彬。尤其在他們結束調查即將離開石塔的時候，王炳華在縣政府招待所把馮彬叫到所長辦公室，關起門來給他說的那些推心置腹的話讓他至今難以忘懷。王炳華說："馮局長，那頓飯請你不要介意，江書記知道了這件事很生氣，讓夏部長轉告我，讓我一定要向馮局長和其他同志賠禮道歉。我的確有些意氣用事，請你務必原諒！請馮局長請放心，我並不護短，誰要是真正從愛護我的願望出發，揭出了我王炳華的短處，我從心底裡感激他。漫說是一桌飯，就是讓我兩肋插刀，我王炳華的眼睛也不會眨一眨！不過，我雖然不護短但卻要護長，我要維護石塔縣二十萬老百姓的利益，誰要是連他們的利益都不顧，把老百姓往火坑裡推，那就對不起，不管他是誰，他就是我的敵人！"王炳華的這一席話著實令馮彬感動了一回。但他知道自己來幹什麼，即便是雞蛋裡挑骨頭吧，他也必須挑上幾根，否則他沒有辦法向董市長交代呀！剛才馮彬向董事長彙報的三條就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拿出來的所謂的調查結果。

　　市長董偉清何其聰明？怎麼會聽不出馮彬彙報中的玄機？是的，他的確沒有理由責怪馮彬，尤其江雲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並且對他提出了批評，因此他也就不能再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好在不管怎麼說已經有了這三條，總算沒有白跑一趟。儘管這三條還不足以給王炳華定什麼罪，但他畢竟可以以此應付一下江雲天了。

　　董偉清聽了馮彬的彙報以後總結道："你們的調查很有成效。你們的調查說明群眾反映的問題不是沒有根據的。是啊，炳華同志搞獨立王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背著市委市政府另搞一套，弄不好是要犯大錯誤的。這次調查就是要給王炳華同志敲響警鐘，希望他能從這些問題中汲取教訓，不要走得太遠。從我個人的願望來說，我不希望任何一位元同志犯錯誤，包括王炳華同志在內！"

　　馮彬聽董市長這麼一說，心想壞了！我隨便說了那麼一句，不想就讓董市長抓住當成了調查的結論，這不是害了王炳華嗎？這要傳到王炳華的耳朵裡，我算個什麼人呢？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馮彬正想著，沒想到地稅局副局長耿雙懷說話了："董市長，我想補充幾句行嗎？"

　　董偉清說："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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