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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王先齡端起面前那盞漂亮的細瓷蓋碗兒呷一口裡面的白開水,然後放下又繼續說道:"世間的事情真假是非難以明辨。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什麼是是什麼是非,本就沒有不可逾越的界限。我研究過中國歷朝歷代的官場,結論是基本沒有真假是非可言。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強者尊者即真即是,弱者卑者即假即非,現在的官場恐怕也逃不出這兩句話。"

  "普公,讓你等急了吧?我這就要說到你要問但沒有問的問題。前面我說到你遇到了一座山,這該怎麼辦呢?其實很簡單,往上攀登就是了,與普公絕無妨礙的。如此而已!"

  程普呵呵地笑出聲來:"王先生,你知道我要問你什麼呢?"

  王先齡道:"普公不可能明白地問,我也不可能明白地答。我們彼此心照不宣就夠了。最後我有幾句話看是不是能解普公心中的疑團,即無仇有隙,無恩有威;有難無險,有功無過。"說著,王先齡站起身拱拱手繼續說,"今天就打擾至此,告辭告辭!"

  程普也站起來說:"我是請王先生來下棋的,怎麼?這就走嗎?"

  王先齡說:"改日一定奉陪!"

  送走王先齡以後,程普回到自己的書房裡仔細琢磨這位怪人的話,他越發覺得此人非同一般,尤其最後那四句話由不得你不信。說不定他真有什麼第三只眼睛和所謂第三信號系統呢!王先齡的一席話讓程普一天都忐忑不安的心情總算平靜了一些。是啊!程普怕什麼呢?半輩子夾緊了尾巴做人,他又得到了什麼呢?為什麼就不能直起腰來舒舒展展地做一回人呢?越是患得患失就越是得不償失,程普終於明白了這樣一個看似簡單實則奧妙無窮的道理。於是第二天上午一上班,程普就來到了江雲天的辦公室。

  "江書記,"程普對江雲天說,"我認真地想過了,礦山機器廠生產線的事的確到了非解決不可的時候了。我就來牽這個頭吧,不過我這個人能力有限,還請江書記多指導哇!"

  江雲天見程普這麼說就由衷地笑起來,他說:"太好了!那我就預先謝謝程書記了。我知道這件事難度很大,與外國人打官司我們都沒有經驗,單靠我一個江雲天怎麼行呢?所以還必須請程書記出馬呀!具體怎樣做你與司法局有關人員一起研究一個方案出來我們再商量,你看好不好?"

  程普說:"好的!我這就著手進行。"

  當程普走出江雲天的辦公室的時候,他的心情是愉快的,渾身都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

  甯康市計委主任陳少峰是吃過晚飯以後來到江雲天的辦公室的。江雲天讓陳少峰到他這裡來其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只是因為今天早晨他說了一句"妻離子散,孑然一身"的話,著實讓江雲天吃了一驚,他想弄個明白,所以就讓曲文治通知陳少峰下午下班以後到他這裡來,因為他們畢竟是老同學,感情非同一般。

  "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倆面對面坐下以後,江雲天便開門見山地問陳少峰。

  "我們還是談點別的吧。"陳少峰不願提他的傷心事,"你知道那個勞爾斯是什麼人嗎?"

  江雲天打斷陳少峰:"我現在不管什麼勞爾斯,我現在就是要管一管你!"

  "呵!又多了一個婆婆。"陳少峰說,"很簡單,我們過不到一起,離了。"

  江雲天說:"不是挺好的嗎?你為了她連考研都可以放棄,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陳少峰說:"人是會變的嘛!沒有什麼奇怪,眼下不是時興離婚嗎?"

  江雲天說:"那要看究竟是誰變了,你給我實話實說。"

  "都變了,都變得不能互相容忍了,就這麼回事。"

  "她在哪裡工作?"

  "你還不知道?她就在你的身邊呀!洛霞,知道嗎?"

  "哦,是她呀!我說她怎麼整天鬱鬱寡歡呢!"

  "她,鬱鬱寡歡?哼!她高興還來不及呢!"陳少峰說,"可惜委屈了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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