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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劉書記面向桌上的其他領導說,「丁雪梅是上屆婦聯主席陸愛俠的女兒,現在可以向你們透露一下了。陸愛俠退下來時向我提出一個要求,想給她女兒,就是這位丁雪梅從學校裡拔出來從政。我沒有同意。但是,我說可以同意她參加面向全國公開招考副處級領導幹部的考試。她還擔心雪梅同志考不上。結果怎麼樣?丁雪梅考了第一名,而且事實證明,在招考的三十名女領導幹部中,她也是出類拔萃的。這告訴我們一個什麼道理?就是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機會把握在自己手裡。那麼多人參加考試都被淘汰掉了,就只有三十名脫穎而出。還不足以說明嗎?過去現在我們領導班子的思想都是統一的,那次公招副處級女領導幹部是成功的,是不是啊?」

  桌子上有人點頭,有人支支吾吾。

  劉書記還想說什麼,餐廳裡突然傳出一個粗聲大氣的聲音,接著掌聲四起。雪梅抬頭看去,原來是一個黑胖子婦女幹部手持話筒走上吧台。她說她要用自己的歌聲獻給劉書記和在座的姐妹們。接下來她唱起了《沙家浜》裡的智鬥一場片斷。一會兒是刁德一,一會兒是胡傳魁,一會兒是阿慶嫂,三個角色的唱腔她一個獨攬,而且唱得有板有眼。雪梅第一次聽到這人唱歌,跟著大家鼓掌。但是,劉書記不給她面子,不僅吝嗇自己的掌聲,而且似乎對別人鼓掌也不高興。當然,他不會表現出民工般的喝倒彩或起哄,而是很平靜地端起酒杯去到每一個桌子上敬酒。

  黑胖子抛磚引玉,大廳裡像是沸騰了,再也安靜不下來了。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個個婦女幹部爭奇鬥豔,各顯神通。雪梅受氣氛感染,也悄悄點了首《心雨》。

  不多會,《心雨》到了。雪梅當仁不讓地走上吧台,如泣如訴地唱了一曲。她看到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劉書記帶頭為她鼓掌。唱完,剛跨下吧台,劉書記站起來,迎上前去,做個請跳舞的動作。雪梅款款走到劉書記面前,一隻手抓住他那綿綿的手,一隻手輕輕搭在他的厚實肩上,踩著節奏,翩翩起舞。她沒想到劉書記舞跳得這麼好,悟性很高,跳得威武雄風,跳得雄壯有力。她幾乎像是風中的一葉小帆,隨波逐流,她更像是大樹下的一根藤條,只想作繞指柔。在他們的帶動下,市里的其他領導也找到了合適的舞伴跳了起來,但是更多的婦女卻沒有男性舞伴,只能同性相互摟在一起跳舞。整個宴會廳似乎變成了舞廳。其實只有吧台附近那舞池一點地方才是真正跳舞的地方。劉書記和雪梅成了人們矚目的中心。他們旋轉著,旋轉著,像叱吒風雲橫掃千軍的將軍,所向披靡,無往不勝。他們所到之處,別的組合望風而逃,土崩瓦解。雪梅渾身熱血沸騰,氣喘吁吁,她注視著劉書記。而劉書記旁若無人地盡情跳著,他的眼睛始終不知看著哪裡。

  雪梅突然發現,劉萬里不正是自己的靠山嗎!

  十五、 姐姐比妹妹的高明之處

  雪榮向陳利民低了頭,贏得了陳利民的暫時原諒,並在一個晚上,得到了陳利民久違的溫存。但陳利民懸把劍在雪榮頭上,「下次你再跟那個任光達鬼混,你就再也別想得到我的原諒!」似乎雪榮做了什麼虧心事。

  「任光達現在是雪梅的男朋友,你不要再糟蹋你老婆好不好?」雪榮直想哭。

  陳利民聽完笑了,「有意思,你們姐妹倆傍上同一個大款了。」

  雪榮求丈夫,「請你尊重我和雪梅!」

  陳利民不說什麼了。

  夫妻兩人各讓一步,和睦的日子便又開始了。但是,雪榮不可能與任光達斬斷聯繫了,工作上感情上都不可能。雪榮即使不念曾經的舊情,也要面對任光達與妹妹的關係。怎麼可能像陳利民說的完全一刀兩斷呢?雪榮痛定思痛地想,自從任光達出現在她的生活裡,她的處境日益艱難了。為曾經倆人共同擁有的那一點夢幻般飄緲的浪漫記憶付出慘痛的代價,值嗎?況且,任光達俘虜了妹妹雪梅,她不該對任光達再抱一絲一毫的幻想了。本來,雪榮從出售熱電廠與任光達的接觸中就已經發現,任光達早已不是過去意氣風發重情重義的人了,頂多是一個精明的商人,有些地方更像一個騙子。雪梅是怎麼給他騙到手的?雪榮想像不到。一想到雪梅與任光達的戀愛,雪榮心裡一陣陣刺痛。不是嫉妒,而是擔心。任光達能給雪梅一生幸福嗎?

  但是,雪榮陷入一個怪圈。她從情感上冷淡了任光達,竭力疏遠任光達,而工作上又繞不開任光達。說白了,為完成市委市政府下達給她的任務,這半年多她一直在為任光達賣命。

  眼下由雪榮牽頭拆除市區鍋爐的工作遇到了阻力。一家大型企業申請暫緩拆除鍋爐,因為一旦停氣,滿負荷的生產就停掉了,損失慘重。這家大型企業一停,直接影響全市工業GDP的指標增長。如果放過這家企業,作為特例網開一面,那麼,其它企業就有可能紛紛效仿,找出千萬條理由拒絕拆除鍋爐,整個恢復熱電廠生產完成減排指標就可能泡湯。雪榮接到劉萬里在那家大型企業報告上的批示,要求全力以赴支持熱電廠恢復生產,保證完成節能減排目標任務。但是市里出現不同聲音,市長親自打電話要求雪榮去向他彙報熱電廠恢復生產的事情。市長面前的桌子上也放著那家大型企業的報告,只是沒有批示。聽完雪榮的彙報,市長表示出擔憂。現在把市區鍋爐全部拆除掉,萬一熱電廠再停下來怎麼辦?市長講得很有道理,但是與劉萬里的意見相左。雪榮左右為難,一邊是劉萬里的批示,繼續加大力度加快進度推進市區鍋爐拆除工作,一邊是市長的顧慮重重。怎麼辦?充當劉萬里的急先鋒,雪榮歷來是政治立場十分堅定的,只聽一把手的。但是,市長年輕有為,等著接班,呼聲很高,雪榮不能不考慮市長的態度,何況市長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在上級領導出現不同聲音時,作為下級,怎麼辦?雪榮當然比雪梅更有經驗。她放慢工作節奏,等著書記市長自己去統一思想去。

  恰在此時,任光達給雪榮打電話,「丁局長,在你的關心支援下,運河熱電廠恢復生產的條件已經成熟,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你的鍋爐好像還沒拆完啊!」

  雪榮早料到任光達這個催命鬼會耐不住了,「任老闆,按照合同規定,你必須在點火前交足收購款,你交了嗎?」

  任光達狡辯,「橋歸橋,路歸路。你不拆除鍋爐,我熱電廠恢復生產給誰供氣?至於我交不交收購款,那是我與運河市政府的事,有人會找我算帳的。」

  「那你就等著有人找你算帳吧。」雪榮沒好氣的掛了任光達的電話。這陣子,雪榮害怕任光達的電話。接他的電話不是麻煩,就是煩惱,反正沒好事。

  但是,無論雪榮怎麼煩,任光達都不會放過她的。雪榮有事想找任光達,有時找不到,不是關機,就是不接手機,偶爾找到了,任光達還不冷不熱的。但任光達找雪榮,恰恰相反,探囊取物似的一找一個准。說聲什麼事,雪榮立即就辦,不辦不行。不辦有人會給她下命令。不然就有破壞招商引資環境之嫌。在雪榮想方設法疏遠任光達時,任光達卻怎麼也不放過雪榮了。

  「丁局長,今晚請你吃飯。」任光達不多會就打電話給雪榮。

  雪榮對這種急功近利的請客比較反感,太勢利,有事求人才請客,沒事就不請客,完全把他們關係當作利用和被利用關係了。雪榮婉言謝絕,「謝謝,我今晚有應酬。」

  「那明晚呢?」任光達絕不放棄。

  雪榮斷然拒絕,「明天我到外地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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