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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


  舒曼卻急:「你讓他自己走!」

  諸葛明苦笑一下,回頭看著舒曼:「伯母,我一直認為您是個通情達理的知識女性,我崇拜您,您怎麼也用這麼狹隘眼光看我呢?您覺得像我這樣一個正人君子,會做出讓您失望的事情嗎?您要這樣想可太讓我對您失望啦!」

  耿耿急得:「你走不走啊!」

  諸葛明做了一個禮貌手勢,示意耿耿先走。舒曼過去,一把拽過耿耿,低聲說:「你別跟他一起走!」

  耿直卻道:「小美國佬說得有道理,都三十幾歲人啦,你讓她自己去處理吧!」

  耿耿一句話不說,走出家門。

  舒曼怔怔地:「這幾天天天做噩夢,都是狗蛋搗亂,沒想到又來這麼一位。」

  耿直笑:「唉,咱還是支持『國貨』吧?」

  舒曼:「討厭!你就一點不擔心你女兒啊!」

  耿直:「我當然不擔心!擔心沒用!」

  舒曼:「那什麼有用?」

  耿直:「還是信任吧,耿耿雖然不著調,總還不至於重複過去的錯誤!」

  舒曼歎口氣,無奈地搖搖頭。晚上耿耿回來,舒曼盯著耿耿問:「他怎麼看你,我們心裡都有數,關鍵是你怎麼看他!」

  耿耿懶懶道:「你們還真以為我白長三十歲啊!我告你們吧,三十歲的耿耿眼裡,這諸葛明已經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再不要提他了!」

  耿直點頭,看向舒曼:「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舒曼不說話,只是盯著耿耿。耿耿起身:「總之,我的事兒,你們就甭操心啦,我告你們,今天你們還真有點失態,讓他得意半天。行了行了,到此為止啊,別再管我這事兒!」

  耿耿說完走進自己房間。

  耿直和舒曼互相瞪著,廁所裡傳出動靜,老兩口這才意識到廁所裡有人。廁所門推開,耿虎拎著本雜誌出來,一股煙味兒傳出,舒曼氣道:「又抽煙!你是受過重傷的人,不能這麼抽,怎麼就沒個記性呢!」

  耿虎一臉無所謂:「就抽一根。」

  舒曼進廁所檢查,出門就嚷:「還一根哪?都快半包了,你——」

  耿虎回頭,一臉淡然:「媽,我四十了,不是十四歲,也不是二十四歲,您別這麼盯著我了,您不累,我可累。」

  舒曼呆住,耿直生氣:「你就是八十歲,也是你媽兒子!你小子要不就不回家,八百年回趟家就這態度!你自己日子過得亂七八糟,你還想把家裡也弄得烏煙瘴氣啊?啊!」

  耿虎真火了,臉色陰沉,強壓著怒火往外走。舒曼急:「你去哪裡呀?」

  耿虎:「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舒曼:「大過年的你那個家有什麼人等你嗎?」

  耿虎回頭看著母親:「沒人等我,可至少我有地方抽煙,至少沒人嘮叨。」

  耿虎說完推門走了,耿直氣得心臟疼,要起身起不來。舒曼趕緊抓起藥瓶過去,將藥丸塞進耿直嘴裡,嘮叨:「耿耿那麼不聽話,也沒看你生這麼大氣,虎子比耿耿大十歲!還當領導呢,什麼不懂啊?你怎麼還能跟他動真氣呢,讓人怎麼說你啊!沒涵養!」

  耿直含了藥丸,緩口氣道:「女人活到一百歲做糊塗事兒也是可以原諒的,比如你吧。」

  舒曼嗔道:「誰呀!」

  耿直:「可我就見不得男人沒出息!我告你啊,我看那小子垂頭喪氣,要死不活的勁兒,我真想抽他,這哪裡像我兒子啊!倒像你兒子!」

  舒曼:「他本來就是我兒子!虎子有什麼不好啊?除了離婚,什麼地方做得比別人差?再說離婚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耿直:「什麼叫男人?大丈夫治家平國安天下,男人也!一個男人不能把自己後方搞踏實了,那還叫男人!」

  舒曼:「可虎子情況特殊嘛。我看他呀,心裡始終放不下季靜,要不然,早就找別人了。」

  耿直:「所以我看不上他啊!肉乎乎的,沒個痛快勁!」

  舒曼:「你什麼意思?你想讓他再婚,給樂樂找個後媽啊?」

  耿直:「我當然沒這意思!」

  舒曼:「跟你講,虎子和季靜關係很複雜,唉,你這種粗人,根本就不懂現代男女心理。」

  耿直:「什麼不懂,都是自私,不願負責任唄,哪像我們這些老同志。」

  舒曼:「你還好意思講,你就應該自我檢討,你做父親基本失職!對牛牛對耿耿,你還多少有點當爹的樣子,唯獨對虎子,你自己想想,你們父子有過促膝交談的時候嗎?」

  耿直直往起蹦:「促什麼膝啊,肉麻!」

  舒曼也不說話,盯著耿直。耿直別過臉,不看老婆眼睛,拿起遙控器,要看電視。舒曼起身,上前關掉電視,還是瞪著耿直,耿直再次別過臉,這麼三轉兩轉頭就有點暈嘍,求舒曼:「大作家你別轉了,跳芭蕾哪!」

  舒曼坐到耿直跟前,命令語氣:「跟虎子談談!」

  耿直大叫:「談什麼談?你怎麼不談?」

  舒曼:「子不教父之過!你是不是他父親啊?」

  耿直:「我當然是!」

  耿直找到耿虎,耿虎正要開車出去,耿直就鑽進耿虎的車。路上耿虎戴著耳機,不停接電話:「恒指多少點?道鐘斯?納斯達克?滬深不受影響嗎?哦,你重點幫我盯一下納斯達克,我當然有興趣啦,21世紀嘛,我們不能老做白電嘛,也得考慮高科技板塊嘛,是啊,別不信啊。」

  耿直一旁聽著是一愣一愣,又不好意思問。

  耿虎關機後,車上氣氛立刻沉悶,耿虎心不在焉,也不想和父親說話。耿直是一直想說話,但看到兒子冷落的態度,心裡有火,不敢張嘴,生怕一說話就吵架,現在,耿直多少有點看兒子臉色了。

  紅燈,車停下,耿直找話:「你這車最高能開到多少邁?」

  耿虎懶懶道:「理論上兩百多吧。」

  耿直:「城裡哪能開到兩百多?現在北京車太多,這馬路上車挨車的,最多也就五六十吧,當年我開吉普車,馬路上幾乎沒車。」

  耿直兩眼放光,興奮起來,興致勃勃正要往下說,耿虎接過話,語氣仍是懶懶地:「我媽從小到大一直就跟我嘮叨這件事,說當年您一身蘇式將校呢,胸前一排金光燦爛獎章,開著軍用吉普車到醫院接我媽,那叫一英俊瀟灑,把全院人都震呆了。我媽說這些的時候永遠臉上放光,特幸福。我就問我媽,您記這麼牢,是不是我爸這輩子就做過這麼一件讓您露臉事兒啊?」

  耿直沉下臉,冷冷道:「你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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