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婚風雨情(154)_王宛平/丁丁

一五四

　　舒曼不說話，只揮手。耿直拽一把，耿虎和季靜離開。舒曼閉上眼睛，季誠輕聲道：「讓她休息吧。」

　　走出病房，季誠就徑直走向自己辦公室，不理會耿直，耿直笑駡了句：「這個倔老東西！」

　　轉身就走，剛走幾步就聽身後季誠叫：「老耿！」

　　耿直回過身，季誠低頭走過來，聲音低低地：「舒曼在擔心什麼我明白。」

　　耿直：「你當然明白！她什麼心事兒你不知道？」

　　季誠抬頭：「你跟她說，孩子事兒，特別情感上的事兒，是我們家長無法控制的，這些事情一定要想開！」

　　耿直：「你幹嗎不跟她說？」

　　季誠：「我說你說能一樣嗎？」

　　耿直：「哦？你終於知道內外有別啊！」

　　石菲菲下了班，拎著水果點心來看舒曼，兩個女人互相盯著，還是石菲菲先說的話：「我知道你是為我女兒氣病的，我向你道歉。」

　　舒曼：「我可沒這麼想，你太小心眼兒了。」

　　石菲菲：「別虛偽了，我還不知道你。不過，我心裡也不舒服。」

　　舒曼：「我就知道，其實你對我當這個婆婆一直耿耿于懷。」

　　石菲菲：「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們是親家了。就這麼突然變成親家了，你不覺得特彆扭嗎？」

　　舒曼：「也不算突然，訂婚也有一年了。」

　　石菲菲：「我到現在也不弄不明白，你那會那麼堅決反對，怎麼就突然想通了？」

　　舒曼：「你呢？你見我跟烏眼雞似的，我打死都不敢相信你會同意這門婚事，可居然真做了親家。」

　　石菲菲呆呆地說：「孩子都被我們慣壞了，我們怎麼拗得過。」

　　舒曼：「什麼意思？你後悔了？」

　　石菲菲：「怎麼會？」

　　臉上呈現出難過的表情，「你怎麼也好說，你是兒子，大不了……我可是閨女，我這一輩子過得不好，可不希望我女兒跟我一樣。」

　　舒曼聲音也發哽：「你這是說什麼呢？大喜日子，我們應該祝他們幸福美滿白頭偕老啊。」

　　石菲菲：「當然當然。」

　　然後眼淚流下，一邊抹眼淚一邊哽咽著，「當孩子面我不敢哭，我心裡真是難過啊。」

　　舒曼吃力地抓起手絹遞過去：「他們倆真心相愛，會幸福的，你就別想那麼多了。」

　　石菲菲：「你不懂我這心裡有多難過，等你女兒結婚你就懂了，女孩子感情上很容易受傷害啊！跟你說也沒用，你這輩子都是男的哄你寵你，別的女人哪有你一半運氣。」

　　舒曼哭笑不得：「我就叫虎子一輩子寵著哄著靜靜好了，你放心，虎子脾氣比他爸好，靜靜這輩子肯定享福。」

　　石菲菲擦著眼淚，苦笑：「他們懂什麼呀。」

　　舒曼溫和道：「他們小，不還有大人嗎？」

　　石菲菲淚眼婆娑看著舒曼：「你可不許欺負我閨女。」

　　舒曼無奈點頭。

　　舒曼出院，耿耿挽著舒曼胳膊回家，一個勁兒催：「媽，您快點快點啊，我二哥二嫂他們到家都半天了，就等您回來哪！」

　　說著她們就到了門口，耿耿推開門就沖了進來，嚷嚷著，「我不在你們是不是先玩上了？」

　　就聽屋裡熱鬧著，舒曼站在門口發怔，耿直、耿直母親、耿虎和季靜圍著餐桌，正在打牌，耿耿倚在季靜身邊，兩人坐一張椅子，四方玩興正盛，都沒有注意舒曼站在門口。季靜興奮：「叔叔您手氣真好，唉喲，叫了您二十幾年叔，突然叫爸還真有點彆扭……」

　　耿直笑道：「叫什麼都行，就是個稱呼嗎！」

　　季靜轉向虎子：「你看你爸多開通，就是你，一天到晚逼著我改口……」

　　耿虎一臉不在乎：「那有什麼彆扭的，不就叫一聲嗎。」

　　季靜笑道：「人家就是不習慣嗎！其實我特懂禮貌，是不是，奶奶？」

　　耿直母親笑著點頭，其實耿直母親正對著房門坐著，已經看見舒曼，只是故意不說。舒曼心裡有著莫名的不快，一句話不說，走向廚房。正發牌的耿虎一眼看見母親，立刻放下牌：「哎喲，媽，您回來了？」

　　眾人這才紛紛站起來，耿直迎上：「不是說明天才出院嗎？」

　　舒曼淡然一笑：「怎麼，嫌我回來早了？」

　　虎子趕緊捅捅季靜，示意她打招呼。季靜上前，極不自然地叫了聲：「媽……」

　　舒曼已經走到廚房門口，依舊淡然笑著：「你們玩兒吧，我去做飯！」

　　「那怎麼行啊，你剛出院，怎麼能讓你做飯呢？」

　　耿直板著臉。舒曼沉下臉：「我不做誰做？總不能讓咱媽做吧？」

　　舒曼說完，不再看任何人，快步走進廚房。耿直剛要跟進，舒曼在廚房裡厲聲地說：「你出去！」

　　虎子趕緊示意季靜：「你去呀！」

　　季靜為難地說：「可是我不會做飯呀！」

　　虎子急了：「不會做飯還不會幫忙嗎？」

　　季靜看看手裡的撲克牌，不滿地說：「可是……人家剛剛抓了手好牌，你看，大小王都在我這兒……」

　　就聽到廚房裡傳來一聲巨響，顯然是舒曼摔了東西。

　　鍋裡在炒菜，舒曼在洗碗，季靜跟在舒曼身後，道：「媽，我來吧。」

　　季靜笨手笨腳拿起盤子，舒曼面無表情地說：「聽你媽媽說，你在家裡很少做家務的？」

　　季靜：「我媽不讓我洗碗，老嫌我洗不乾淨。」

　　季靜說著打開水龍頭洗碗，擰到最大，水很沖，濺到池裡鍋裡盤上碗上，水濺了兩人一身，季靜趕緊關水龍頭，手裡的盤子差點落地，她趕緊尷尬回頭看婆婆，舒曼淡然一笑：「沒事兒，你還是去玩兒吧，我自己就行……」

　　季靜卻已經開始洗盤子：「我媽說讓我有點眼力見兒，幫您做點家務活，我媽說您出身大家，不怎麼會做家務，讓我幫您，您說我媽這不是扯嗎？我哪會做家務啊，咱倆還真是半斤對八兩。」

　　舒曼不吭聲，但臉色已經不好看了，只是慢慢攪動鍋裡的菜。季靜把洗好的盤子往櫥櫃裡擱，舒曼從櫥櫃裡拿出季靜剛洗過的盤子，打開龍頭再沖一遍，然後打開鍋蓋盛菜。季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想說話，看舒曼臉色好像非常自然，不知道說什麼好，舒曼卻把盛了菜的盤子放到季靜手裡：「端過去吧。」

　　季靜端著盤子往外走，走到門口回頭看，見舒曼把自己洗過的盤子全部拿出，一樣樣重新洗，只得一臉苦笑離去。桌上放滿菜盤子，耿直母親滿臉是笑，舞動筷子：「靜靜啊，你可別客氣，隨便啊，想吃什麼告訴奶奶，奶奶給你做！」

　　季靜一臉興奮，並不看菜，左顧右盼：「奶奶，在您這兒吃飯真熱鬧，我們家就仨人，我爸經常出差不在家，就我和我媽，特冷清，我從小就特羡慕別人一大家人一起吃飯聊天，多熱鬧啊！不管吃什麼肯定特香！」

　　耿直母親將塊肉夾到季靜碗裡，笑著說：「快吃吧，都說涼了。」

　　季靜一看這菜可發了愁，顯然不愛吃，求救地看耿虎，耿虎上前夾起：「她不愛吃肉。」

　　耿直母親：「噢，你不吃肉啊，你不早說，來，這個菠菜豆腐，番茄炒雞蛋，愛吃吧？」

　　說著又把菜放季靜碗裡，季靜趕緊笑：「也不是不吃肉，我們家不是這種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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