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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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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保龍計畫始末 大門搖晃起來,鎖門的鐵鍊啪的一聲斷掉,右面那扇門呼啦一聲被人推開,一個表情嚴肅冷漠的年輕人出現在門口。他大踏步向院子裡走進來,手裡握著一柄黑沉沉的戰術直刀,筆直向前,對迎上來的五個氣勢洶洶的年輕人毫不在意。 「竟然是何東雷?」方星始料未及,立刻皺起了眉頭。 能夠斬斷鐵鍊的刀具,一定是美軍特種部隊裡的上等品。我只希望老杜的手下別輕舉妄動,免得自討苦吃。 「我要見老杜。」何東雷冷笑著,根本沒把打手們放在眼裡。 「杜爺在睡覺,請稍等。」年輕人的態度已經算是最客氣的了。 「睡覺?我進去見他,讓開。」何東雷雙臂一振,擋在前面的五個人便尖叫著仰面跌倒,不停地在地上打滾,殺豬一樣慘叫著。 更多的人從各個角落裡湧出來,長短槍械暫時藏在腋下,只等老杜的號令下來,便會拔槍射擊。 「我是員警,阻礙員警執行公務,就是這個下場。」何東雷亮出了自己的警徽。不過,能夠在老杜這邊留下的都是黑道上的精英分子,員警、警徽對他們並沒有太多威懾力。 老杜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只披著睡衣,赤腳趿拉著拖鞋。 「老杜?」何東雷冷傲地點點頭,推開擋路的人,大步走向老杜。 「我就是,什麼事?」老杜有些惱火,揮手示意,把倒地的人抬下去。 「方便單獨談嗎?」何東雷很沉得住氣。 老杜狠狠地瞪了對方幾眼,然後轉身向裡,帶何東雷去了小客廳。 「員警和地下醫生似乎沒什麼好談的,對吧?」方星有些心不在焉。 何東雷從美國趕到港島的任務是為了追查「保龍計畫」,那件事一天沒有瞭解,他就會一直待在這裡,不肯甘休。 我記得黎文政臨死前說過,他跟何東雷之間有著某種特殊的聯繫。鬼墓之下那些恐怖的情節又一次從我腦海裡浮現出來,讓人忍不住有腦後生寒的感覺。 方星在餐廳裡踱了兩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明白她的心思,馬上起身去洗手間,把她一個人留下。以她的輕功,去偷聽何東雷與老杜的談話非常容易,並且我也正有此意,樂得讓她放手去做。 從洗手間回來,有人已經送來了當天的報紙,別墅爆炸案赫然是今天的頭版頭條。從幾幅現場圖片看,別墅已經蕩然無存,只有滿地的磚塊瓦礫和燒焦了的草坪。老龍是港島黑白兩道上的名人,人前人後曾經風光無限,但幾秒鐘之內,一切美麗的光環都慘遭破滅。從今以後,港島再沒有「老龍」這面旗幟了。 警方的正式調查結果還沒有公佈,所以媒體對爆炸事件起因的猜測林林總總,不下幾十種。 我摸著口袋裡的靈環,不自禁地露出了苦笑:「老龍和那孕婦到底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用『青龍白虎龜蛇大陣』鎮守在地下通道的入口?這些問題,去問任我笑是不是能有結果呢?」 餐廳裡的服務生乖覺地送上咖啡來,我隨口問他:「昨晚送來的傷者在哪個急救室?」 服務生搖搖頭:「我們只負責大家的飲食,其它一概不知。」 直覺上,這個年輕人在撒謊,因為他的回答直接而迅速,就像算准了我要提問哪個問題一樣。在老杜這邊,每個人都是身兼數職的,打手可以隨時按需要變成修理工、護士、狙擊手;彬彬有禮的餐廳服務生也許一轉過身去就是拔槍射擊的殺手。而且,大院之內所有資訊都是共用的,根本不存在盲區。 「很好。」我盯著他的眼睛,直到他因心虛而低下頭去。 其實我很清楚急救室的位置,因為上次送達措過來時,早就看過那個地方,不必別人引路就能找到。 咖啡只喝了兩口,方星便匆匆趕回來,滿臉都是困惑。 外面,何東雷已經與老杜並肩走出來,穿過院子,一直走向大門。兩個人的背影都似乎有些僵直,看得出,老杜的情緒並不好,說話時嗓音壓得很低,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有什麼收穫?」我很奇觀于方星的反應,像她那樣的高手,應該能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獲得一些情報。 「他們始終是在以手語交談,沒有出聲。你可能想不到,那些手語是來自美軍諜報機關內部的特殊聯絡方式,這就代表老杜也是他們中的一員,一直是為美國人服務的。」方星歎了口氣,對自己的猜測結果很不滿意。 老杜是名聞港島的江湖遊俠,一直是超脫法律、特立獨行地存在著的。現在,一旦看清他的真實身份,的確叫人非常沮喪,而且有想罵人打人的衝動。 「你確定?」我追問方星,這是非常重要的一點,我們也許會因此而不得不放棄與老杜的合作,把達措、任我笑、小雷等人第一時間轉移。 方星坐下,自我解嘲地一聲冷笑:「我也不希望是真的,但是很抱歉,這恰恰就是真的。老杜藐視港島達官貴人的稟性在圈子裡非常出名,沒想到他偏偏去做了別人的走狗,之前只是秘密地潛伏在這裡罷了。沈先生,沒想到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突然之間,空蕩蕩的餐廳裡充滿了難言的悲涼,因為我們同時體會到頭頂有一張無所不能、無所不在的巨網正兇猛地張開,即將網住一切,也能以一己之力抹殺一切。於是,我們無論做什麼,其最終意義都要毫無例外地歸零,化為烏有。 「也許,老杜有自己的苦衷,是不是?」以我對老杜的認識,他已經跳出名利圈,敢於打破一切常規枷鎖,即使從前與大國政權的法律機關有聯繫,也會非常淺顯,不值得大驚小怪。 我們都是江湖人,很多時候不得不與警方的人虛與委蛇,以做到大家相安無事。這是黑白兩道裡所有人安身立命的不二法則,方星、方老太太等人也不能免俗。 方星一笑:「沈南,你太容易原諒別人了,這種婦人之仁,最終會害死自己的。居爺臨危反叛時,你完全可以痛下辣手,解決掉一切紛爭隱患,但你卻什麼都沒有做。知道嗎?那時候我滿懷都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也許,只有被人狠狠地傷過幾次,你才能真正醒悟過來。佛家有諺,善心動不了惡魔——佛魔相敵,只有以殺止殺、刀劍除魔才是最正確的抉擇。除此之外,沒有第二條解決辦法。」 我只淡淡地回答她四個字:「我是醫生。」 醫者父母心,沒有至仁至德,是做不了一個好醫生的。我承認,殺死居爺等人全身而退不是件難事,但那種處理問題的方式是最下策,只要還有一線生機,我就絕不會做如此選擇。 「那麼,隨你便好了。」方星有一瞬間的薄怒,但有強自忍住。 「我去找老杜談談。」我站起身,但口袋裡的電話驟然響了起來。奇觀的是,電話竟然是何東雷打來的,此時他應該還在大門外面並未遠離。 「沈南,方便不方便出來談談?我知道你在老杜這裡。」他的語氣冷漠依舊。 我沉吟了一下,說了兩條街外的一家咖啡館名字:「在那裡等我,十分鐘後見。」 何東雷大難不死,一定有很多奇特的感悟要說給我聽。以他的糟糕個性,大概在港島找不到能談得來的朋友,而我們經過了聯手對敵之後,彼此間有一些小小的默契。憑此一點,兩人間的關係會比別人要略近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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