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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巫師低垂著頭,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但我一句都聽不進去,只是咬牙堅持走路,雙腳如同踩在厚厚的棉絮上一樣。

  回到蘭科納門前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已經喘得厲害,靠在牆上,天旋地轉般的眩暈感不停地泛起在腦海中。

  那扇門開了,蘭科納和方星的臉同時出現在我面前,我勉強地笑了笑,便一頭向前栽倒下去。

  「沈先生,沈南,你怎麼了?你怎麼了?」這是昏睡過去之前,聽到方星說的最後一句話。

  第06章 唐槍被困在鬼墓深處?

  我的身體一直在打寒顫,發自心底的寒意一波一波湧上來,讓我覺得自己仿佛是赤身裸體暴露於冰天雪地之中。每次清醒的時候,我都會下意識地收緊身上的棉被,努力把身體蜷縮起來取暖。

  「高燒,攝氏四十度,身體內有炎症,需要注射大劑量的抗生素。」這大概是那兩名女醫生在說話。

  有人靠近我的臉,頭髮垂下來,拂過我的額頭。

  她在輕聲叫我:「沈先生,沈先生,能聽到嗎?我是方星。」

  我知道那是方星,因為鼻子裡聞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但我不想回答,只是抓緊被子,連自己的頭一起捂住。

  「唉,怎麼會這樣——」她幽幽長歎,隨即吩咐身邊的人,「再去拿些冰塊,務必要把體溫先降下來。四十度,快把人的腦子燒壞了。」

  「沈南?」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雖然有些虛弱,但語氣中永遠少不了那種玩世不恭的優越感。

  我很想睜開眼看看,但眼皮非常沉重,無法撩起來。

  「不必看了,是我,唐槍。」他輕聲笑起來。

  「你脫險了?」我的心情突然放鬆下來。如果唐槍和無情都已經從沙漠裡脫困,那麼我的鬼墓之行就算結束了,可以放心地回轉港島,從這一大團謎題裡掙脫出去。

  「脫險?不不,對於一個盜墓者來說,假如一件事毫無危險性,不能對自己構成嚴峻的挑戰,那麼去做這件事毫無意義。記得我常說『無限風光在險峰』嗎?只有不斷地向最高峰挑戰,才能令枯燥無味的生活變得更為精彩。我在這裡,不過這一次很可能是挑戰失敗,等你親自出手救援了。」

  他又笑了,只是笑聲中略帶苦澀。

  「你在哪裡?」我閉著眼,聞到空氣中飄來極品龍藏香的氣息。

  唐槍每次打通墓穴的盜洞之後,總會點燃大把的龍藏香丟下去,怯除毒蟲邪氣的同時,更能給增添勇氣和信心。

  「我在鬼墓的最深處,你不是已經聞到龍藏香了嗎?沈南,假如你能加入這一行,三年之內保證能躍居盜墓者排行榜上的前十位置。你對某些細節的感受相當敏銳,而且腦電波的穿透力更是驚人。我陷在這裡很久了,你是第一個能與我溝通的,這一點連冷七和無情都做不到。我們能夠聯手的話,在盜墓者的世界裡絕對可以天下無敵,所向披靡……」

  每次見面,唐槍總會搬出這一套說辭來,企圖把我從一個港島醫生改變為盜墓者。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說過一百遍了。」我禁不住苦笑著歎息。

  龍藏香時濃時淡,我的額頭上感受到了冰塊的涼意。幾分鐘內,身體的熱度降低,頭腦也清醒了不少。

  「我在五重鬼樓之下,沈南,還得麻煩你開啟鬼門關弄我出去。沒辦法,冷七的智慧只能做為我的助手,做些週邊工作,而無情又是女孩子,受盜墓者的諸多讖語限制,只能拜託你了。不過,你最好能快些動手,否則我就真的要像龍虎山法盤大師說的那樣,『生於盜墓又死於盜墓』了——」他罵了一句我最熟悉的髒話,然後語氣裡露出些許困惑,「這麼多年來,我始終不明白法盤大師說『生於盜墓』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是盜墓者的後代,我媽是在墓穴裡生下我?真是邪門透頂!」

  法盤大師是大陸著名的佛學高手,對於「鬼谷子香課術」和「諸葛神侯馬前課」有超過五十年的深厚研究。他為唐槍蔔過一卦,然後就給予了上面那句莫名其妙的解釋。

  「怎麼救你?鬼門關在哪裡?」我的身體輕鬆了些,吃力地睜開眼睛。

  「你醒了?謝天謝地。」眼前出現的卻是無情焦灼的眼神,近在咫尺地盯著我。

  「唐槍呢?」我掙扎著起身,才發現自己的雙腕上都在打點滴,雙腿浸泡在一隻盛滿了黑色液體的木桶裡。

  「什麼?哥哥並不在這裡,他不是已經失蹤了?」無情詫異地反問。她是坐在一輛輪椅上的,腳踝上打著厚厚的石膏。

  房間裡只有我們兩個,到處彌漫著消毒藥水的怪味。

  「我聽到他在說話,要我開啟鬼門關去救他。」我長歎,無法分辨與唐槍的對話是夢是真。

  無情臉上淚痕未幹,忽然之間肩頭一顫,新的淚水又猝然滑落下來。

  我看看腕表,從昏迷到醒來竟然已經過了十三個小時。在這種沒有日光的密閉空間裡,只能依靠錶盤上的二十四小時日歷來分辨白天還是夜晚,也真難為了蘭科納他們,能夠將自己寂寞地封閉那麼久。

  假如「無線電通訊管制」真的奏效,他們應該對外面的世界變化一無所知,更不會明白聯軍已經接管了伊拉克的每一平方公里土地,並且正在對伊拉克的宿敵伊朗虎視眈眈。

  「世界變化太快了——」我若有所思地輕歎。

  「沈先生,你是哥哥最好的朋友,對嗎?」無情偷偷地抹去淚水,拿起床頭果盤裡的一隻蘋果和鍍銀水果刀,慢慢地削去果皮。

  「對。」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自己在港島幾乎處於幽閉的生活狀態,唐槍與我的關係屬於君子之交,一年見不了幾次,但卻一直牽掛著對方。他總喜歡從全球各地寄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給我,其中不乏年代悠久且價值連城的古董,當然大部分都被司徒開軟磨硬泡地要走了,成了他傲視港島同行的珍藏品。

  「那麼,這一次,你無論如何都會去救他——不管結果如何,真相如何?」無情的話有些古怪。

  人類是永遠無法探求到一件事的真相的,就像唐槍,畢生游離于古墓與古墓之間,夢想從死亡者身上發掘到歷史的真相,但這只是一個烏托邦式的理想,絕沒有實現的可能。

  「我該找方星談談,無情,唐槍從來不要你參加盜墓的事,是有一定道理的。古墓是陰魂聚散之地,屬於五行陰陽中的『絕地之陰』,而女孩子的體質百份之九十九以上偏于陰柔、陰寒,最容易引發墓穴裡的陰氣沸騰。這件事你不必再插手了,我會全力以赴把唐槍找回來。」

  我始終相信自己與唐槍之間有某種心靈感應,他亦是多次提到這一點,唯恐我不信,曾經舉出幾百種古今實例來驗證。既然有感應,我就一定能察知他的準確下落。

  無情削完了蘋果,切成小塊放在盤子裡,匆匆搖著輪椅向外走:「我去請方小姐進來,她可能會很樂意喂你吃蘋果。」

  在方星面前,她總是顯得很自卑,偶爾露出爭強好勝的一面,卻總是一閃即逝。

  「好吧,你自己多休息,傷筋動骨一百天,小心一些。」我向著她的背影叮嚀了兩句。她是唐槍的妹妹,也即是我的妹妹,我有義務好好關心她。

  方星來得很快,臉上蕩漾著勝利者的微笑:「好些了嗎?沈先生,有美女親自削水果喂你,應該會變得心情暢快一些了吧?」她誇張地指著那只果盤,眼神中飄過一絲淡淡的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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