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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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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指示?」小宮回頭問道。 「把車鑰匙留下。」隊長似乎發覺不妥,又說,「刁書記最近不用車了,我要另派他用。」 「我不留鑰匙呢?」亞教所說果然命中,小宮橫眉豎眼地說道。 「這不是願意不願意留的事,也沒有可商量的餘地,你必須丟下鑰匙!」隊長斬釘截鐵地說道。 「算你狠!」呼啦一聲,小宮將車鑰匙扔給隊長,拉開門,回頭說道,「我去找殷主任討個說法去。希望你們別後悔!」 「後悔什麼?」隊長急切地跟上,說,「我們私人間沒有任何過節,所產生的矛盾都是為工作,你要分清公與私。」 小宮慢悠悠地回了頭,俯視矮他半個頭的隊長,面露凶光,字字從牙齒縫裡蹦出:「車裡還有我私人物品,丟了一樣,我找你說話!」 「那你帶回家啊!」隊長說。 冤有頭,債有主。小宮沒理睬隊長的大呼小叫,在其他司機驚詫的目光中大踏步急匆匆地去找殷主任。 烈日偏西,酷暑仍是當頭,怒火中燒的小宮走出車隊沒多遠,渾身像個蒸籠,滿身熱氣,大汗淋漓,走近一棵法國梧桐,背靠樹幹歇息。就在短暫的一分鐘裡,伴隨著清涼滲入皮膚浸潤火熱的心胸,小宮發熱的大腦逐漸清醒了。收繳車鑰匙是殷主任的旨意,隊長只是執行命令而已,雖然隊長沒有解釋其中的真正原委。他沒抱怨隊長,找主使者說理的思路是正確的。問題是,如何說理?找殷主任說得通嗎? 小宮點了一支香煙,目光在煙霧中迷離。 殷主任這麼做純粹是報復。他尋得一個天衣無縫的由頭,讓我一步一步地淪落為無車可開的小角色。感情是在經常接觸中慢慢培養的,也是在生疏中逐漸冷淡的。等老刁忘記我小宮的那一天,也就是姓殷的踢我出車隊的日子。姓殷的趕我上班長崗位,老刁知道不知道呢?按理說,對於班長這個小角色的安排,姓殷的不需要向黨委書記請示的,但對於黨委書記的貼身司機的變動,姓殷的膽子再大也是不敢隱瞞的。如此說來,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殷主任沒有立刻調換黨委書記司機的表示,只在不動聲色中完成撤換目的;第二種可能是,殷主任已經向黨委書記彙報了調換司機的思路並得到恩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我小宮前途堪憂啊!既然如此,與其等著挨打,不如主動出擊,放手一搏,或許會柳暗花明。你姓殷的能做初一,那我小宮就能做十五。 小宮將手裡燃著的香煙用力砸向地面,跺了兩腳,堅毅地向辦公樓走去。 「小宮,我打算明天找個時間約你呢。你來得正好,我們敘一敘。」殷主任正準備下班,分外熱情地招呼小宮入座。 「不用殷主任找,我自己來了!」小宮從卷紙盒裡呼啦呼啦地抽了幾張紙擦著能砸穿地板的豆大汗珠,悶聲地說道。 「抽煙。」殷主任拋給小宮一支香煙後,將窗戶開了一條縫,帶笑說道,「很多人打破頭都想擔任班長,小宮你怎麼就不願意呢?」 「別人想,您就給別人幹唄,我是不想的啦!」小宮調整了激動的情緒,克制地說道。 「不是誰想幹就給誰幹的,組織上是在根據表現和實際的基礎上酌情拿出意見的。」殷主任拿起香煙,笑眯眯地說,「我陪你抽一支。」 「主任有火嗎?哦,有。」小宮說道,「我不想幹,也幹不了。組織上總不能勉強我吧。」 「組織沒有勉強你的意思,我不是在做你工作嘛,你不要誤解哦!」殷主任說。 「主任,您的時間很寶貴,別再浪費時間了,您收回成命吧!」小宮說。 「小宮,你回去再考慮考慮,和你太太商議一下,明天再給我答覆,好不好?」殷主任和藹可親地說,「說不定,明天一早,你就會愉快地接受任命呢。」 「不用等明天了,我考慮過了,請您另選他人接替我師傅吧。」小宮說,「小賈很適合的。」 「小賈要為華政委服務的,不適合幹的。」殷主任答。 「我不也是為刁監開車嗎?」小宮順勢而問,「難道,您收回車鑰匙就是想再找一個司機為刁監服務?」 「誰收了你車鑰匙?」殷主任先尷尬後吃驚,說道,「我沒想要換你呀!」 小宮明白了,老刁並沒有撤換司機的意思,也不知道殷主任的心思,於是說道:「您沒想換我那就好,我放心了,剛才我差點幹了一件蠢事呢。」 「蠢事?」殷主任緊張地問,「你打算做什麼呢?」 「既然誤會一場,我就不說了。」小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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