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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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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6 已經下半夜了,蘭蘭仍然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夏滬生要她出面去找程曉彬的時候,並沒有問起她和他的關係,但夏滬生此時不問,說明他心裡已經有了某種認定,她不想做什麼解釋,隨他怎麼想好了。 很明顯,夏滬生欺騙了她,這麼長時間了,為什麼不告訴她房子的名字不是他的?這裡面肯定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曉彬也欺騙了她。他背著她去搞調查,是出於對她的不信任還是出於對夏滬生的仇視,也許兩方面都有。且不論這房子調查的結果會是怎麼樣,就是她和夏滬生的關係,他心裡也絕對不會接受,蘭蘭對此一點都不懷疑。 還有一件讓蘭蘭非常鬧心的事,她又懷孕了。今天因為身體不適到婦兒醫院檢查,那個相當權威的婦科主任明白無誤地告訴她,她確實懷孕了,而且還有流產先兆,要她千萬要小心。 在問過她的病史之後,主任一再地提醒她,這個孩子絕對不能再做人工流產了,否則她今後就可能再也做不了母親了。 外面的天陰著,她的心也在陰著,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她已經做過兩次人工流產了,從那以後不管夏滬生願意不願意,她一直堅持採取避孕措施,從來不敢放鬆警惕,除了那次在她睡著的時候…… 她想立即打電話給夏滬生,可是要按最後一個數字鍵的時候,又放下了。告訴他又有什麼用呢?夏滬生已經知道了她與程曉彬的關係,告訴他只能引起無端的猜測。事已至此,她只能聽天由命了,自己釀成的苦酒只有自己喝下去,女人不都是這個樣子嗎? 回想這些年的生活,她真的覺得很失敗。離開了夏滬生,目前所有的一切都將失去,包括夏滬生對她家庭所有的關照,她將失去現在優越的工作,豐厚的收入,家裡的小鐵礦將關門破產,走了一大圈後,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她剩下了什麼呢?房子,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 她知道一旦失去做母親的權力意味著什麼,可現在房子也成了水中月鏡中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條路上走了。她覺得自己像一個曾經風風光光的女人,現在被剝得一絲不掛,面對所有注視著她的人們,除了羞辱,還能有什麼呢? 長這麼大,她第一次真心喜歡的男人就是程曉彬,可是愛情不是狂熱的結晶,而是理解的別名,像他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理解會愛上一個有過她這種經歷的女人?愛就是忍受痛苦,被愛就是引發痛苦,這也許就是她這半年來和他若近若離,愛不得又離不了的真正原因吧? 她不止一次地做過這樣的夢,夢見了她身披婚紗,和他一起走向結婚的殿堂。許多女人都做過這樣的夢,但又有幾個女人最終會和自己夢中的男人走到一起呢? 唯一可走的路,就是回到生她養她的那個地方去。那裡有她的父母和兄弟,也有關心她愛她的人,只是她這個樣子怎麼回去呢?父親和母親已經明顯地老了,哥哥又是個只顧自己小家的人,她現在回去該和他們說什麼呢?他們看到她越來越隆起的肚子會怎麼想呢? 想起那個已經離開多年的故鄉,她心裡難免有一種既簡單又複雜的感情。當年離開家的時候,她曾經發誓永遠不再回來,她要努力,要奮鬥,要出人頭地,她心裡一直保存著這個美好的願景,如今眼看著這個美好的希望就要化作泡影了,心裡不覺湧上一種無法形容的悲哀。 還有那個從小與她青梅竹馬的金亮。從小開始,金亮就像大哥哥一樣關心她,如果有男生欺負她,金亮就會替她打抱不平。那次兩人在城裡見面,金亮婉轉地提出和她一起回故鄉,當時的感覺純屬無稽之談,她不可能跟他回家鄉去,她有更高的理想,她要飛得更高更遠。 如今落到這步田地,早知如此,當初還考什麼大學,找個像金亮這樣的男人嫁了,過著男耕女織的普通人家的生活不是也很好嗎? 這些年來,她覺得自己一直都生活在一種不現實的虛幻的故事裡,如今看來,不經過努力就想享受生活,只能是空中樓閣。一個女人,僅僅靠討男人的歡心來改變命運的想法是不現實的,也許有的人這樣做成功了,但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個失敗者,美好的青春賠進去了,下場如此可悲。 外面已經露出魚肚白色的晨光,蘭蘭仍然瞪大著眼睛。她覺得頭很昏、很疼,心很煩、很亂,腦子裡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無法抑制的念頭,她覺得這世界真是太可笑了,人幹嗎要這麼認真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似乎睡著了,覺得身體裡在不停地湧現著一種衝動,她想像著自己躺在靜靜的清水河裡,順水而漂,自由自在。天那麼藍、那麼高、那麼……,她已經逐漸升騰起來了,整個身體都化作了一股輕煙,在藍天上忽上忽下地飛啊飛啊…… 夢的世界是多麼奇異啊!思想和內心的獨白喧嚷鼓噪,在覺醒之前一個小小的世界裡匆匆忙忙地活動著。覺醒是它的終結,是它特殊的死亡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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