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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媽,你沒事扯這些幹什麼?」

  池澄也警惕了起來,微微眯上了眼睛,等待豔麗姐下面的話。誰知豔麗姐好像結束了那番忽如其來的懷舊感歎,她摸著自己耳朵上碩大的耳環,「這副你送我的耳環好是好,就是掛在耳朵上扯著有些疼。」

  旬旬想說,那麼沉的一對「利器」,掛在哪都會扯著疼。

  池澄馬上會意了,說道:「這樣可不好,一定是他們做工上有問題。發票都在盒子裡,要不這樣,我讓個人過來,待會就陪您回去把盒子取了,然後到櫃檯去換一副,實在不行就另外挑,都怪我粗心大意,沒挑仔細。」

  豔麗姐嘴上說:「哎呀,那多麻煩你們。」但誰都看得出她的喜形於色。

  「我就知道你這孩子做事妥當,旬旬她爸哪能跟你比。」

  「哪裡。」

  池澄低頭喝水,面色如常。旬旬都有些佩服他了,論看菜下碟,虛與委蛇的功夫,她都不是他的對手。陳舟和孫一帆都把他當年輕的二世主,是公司裡的一個擺設,但螳螂捕蟬,誰是黃雀還真不好說。

  池澄打了個電話命一個人立刻趕過來,旬旬起初以為他叫的是公司的司機,正想著自己要不要回避,沒想到過了一會,出現在他們桌子旁的竟然是公司的人事主管周瑞生。

  周瑞生擦著額頭上的汗,白淨的面皮上泛著紅,想來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奔赴這裡。他見到旬旬母女,竟也沒有露出特別驚訝的神情,朝她們打了個招呼,就忙不迭問:「池總找我有什麼事?」

  在公司裡,旬旬和周瑞生打交道並不多,在她眼裡的周瑞生是個精明而老練的人,臉上總是推著笑,對誰都很和氣,有時會因為太善於人情世故而顯得有幾分油滑。因為他是整個辦事處唯一有可能知道旬旬與池澄相識的人,所以平時旬旬對他也多存了幾分戒備。可事實上周瑞生將這個秘密隱藏得很好,只在有意無意之間可以感覺到他對旬旬刻意表達的善意。

  池澄讓他先坐下,把護送豔麗姐去調換首飾的任務向他說明。旬旬有些不安,他這樣明目張膽地動用公司的人去為自己辦私事,讓她感覺非常不妥,而且周瑞生的眼神讓她不自在,想必在別人看來,自己就和被池澄豢養的女人沒有什麼區別。

  「媽,待會我陪你去換就好,順便陪你去買衣服怎麼樣,不要麻煩別人了。」旬旬嘴裡說著,還一個勁地給豔麗姐打眼色,希望她明白眼前的處境,不要把女兒置於太難堪的境地。

  周瑞生連連道:「不麻煩不麻煩,旬旬你太見外了,想不到你媽媽這麼年輕又有氣質,能幫上忙是我的榮幸。」

  他隨即向豔麗姐自我介紹,豔麗姐在他的恭維之下笑得花枝亂顫,直說他有個好名字。

  「周瑞生,不就是周大福、謝瑞麟再加上周生生,一聽就是有福氣的人。」

  周瑞生一怔,忙贊豔麗姐「太幽默」。

  旬旬聽得汗顏無比,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池澄,他正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眼前的水杯,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整個置身事外的模樣。

  服務員陸續把他們點的菜品端了上來,周瑞生悄然觀察過在場三人的樣子,主動提出:「這裡環境還可以,難得今天又高興,要不上支紅酒助助興,我知道他們這有年份不錯的好酒。」

  沒等旬旬拒絕,池澄已懶洋洋地說道:「紅酒有什麼意思,我覺得紅酒最沒勁了。」

  「……也是,是!紅酒是沒意思,我記得了,你喜歡烈一點的,我去給你點!附庸風雅的人才喝紅酒。」

  周瑞生諂媚地說道。

  「哈哈。」池澄笑了,「告訴你個秘密,我爸最喜歡紅酒了。」

  他這一句話,塞得見風使舵的周瑞生都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尷尬地又去擦腦門上的汗。豔麗姐覺得有趣,咯咯地笑。

  「董事長不一樣,他是有真品位,附庸風雅的人怎麼能和他相提並論。」周瑞生也跟著笑。

  池澄不以為然:「什麼真品位?你說的沒錯,他就是最喜歡附庸風雅的人!」

  「那個那個……池總你真會開玩笑」

  「好了,你別緊張,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我爸喝紅酒不是附庸風雅,別人喝才是?」

  「對,沒錯,沒錯。」周瑞生松了口氣。

  池澄看來是故意要拆他的台,放下杯往後背一靠。「那你還給我們點紅酒,非要讓我們附庸風雅一把是吧?」

  「哎呦,小祖宗,你到底是要我怎麼樣?」周瑞生被繞暈了,拍著大腿叫苦不迭。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這下連旬旬都聽不下去了,白了池澄一眼,說道:「有完沒完,很好玩是吧,無聊!」

  話出口她又有點後悔,再怎麼說在周瑞生面前,池澄都是她的上司,她不該這樣沒輕沒重地教訓他。

  「怪我,都怪我沒眼色。」周瑞生害怕再挑起爭端,趕緊又往自己身上攬。

  「她說我無聊,關你什麼事?」池澄沒好氣地說,他顯然本不打算就這樣甘休,但礙於旬旬在場才沒有再繼續下去,訕訕地對她道:「開個玩笑都不行?」

  周瑞生也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當即對旬旬更另眼相待,轉而向她示好:「旬旬,他那個脾氣啊,讓我這個做表舅的都拿他沒辦法……」

  旬旬心裡一驚,原來他就是那個「王八蛋」的表舅!

  池澄沒再搭理表舅周瑞生,埋頭吃他的東西,旬旬也樂得填飽肚子,正吃著,忽然發現自己盤子裡多出了半截剔了殼的大蝦,原來是池澄悶聲不吭地將自己面前的東西向她那裡轉移。

  「幹什麼?」她冷眼瞥著池澄。

  他又從自己面前給她叉了一小塊蜂蜜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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