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風起青萍 | 上頁 下頁 | |
六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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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下意識地否認,說完聽到他一記冷笑,不由得心虛,轉而問,「你怎麼會知道他?」 顧卓的臉在陽光下有種雕像的味道,白皙的皮膚折射出薄薄的一層光。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最好什麼事都別瞞我。」 「顧卓,」我沉默片刻,然後連名帶姓地叫他,「我不過就是你那麼多家教老師其中的一個,你也不過是我一個學生。本來我們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以後,你別管我的事情了,我自己的生活,跟人無干。」 「不行,」顧卓猛然扣住我的肩頭,重重地把我摁在牆上,每個字都砸在了我臉上,「認識了就是認識了,沒有什麼本來,也沒有什麼如果。文簡,我知道你笨,卻沒想到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 「就算我不明白,」我氣結,邊說邊動手推開他,也學他的口氣冷笑,「也不需要一個乳臭未乾的高中生來教我怎麼為人處……」 他壓根就沒理睬我這句,一低頭,用力抬起我的下頜,用唇狠狠地堵住了我下面的話。那麼兇狠霸道,徹底的不顧一切,我平生第一次感覺到真正意義上的害怕,驚慌失措地想推開他,卻苦無力氣;怎麼都掙扎不開,氣苦,恨恨地往下一咬,血腥味刹那在嘴裡蔓延開。 顧卓放開我,也不在乎唇角溢出的血絲,卻兀自笑了,「杜越遠沒教你這個吧,也只有我這個乳臭未乾的高中生來教你了。」 我身上一陣冷一陣熱,耳朵嗡嗡響。我揚起手一個耳光扇過去,在半途中被他一隻手輕而易舉地扣住。他順勢捏住我另一隻手腕,把我壓到牆上,俯身再次堵住我的唇。吻完之後看著我,繼續臉上那種古怪的笑意,「我練過柔道,黑帶。」 我咬著唇,感覺淚水從臉上蜿蜒地爬下來,怎麼止都止不住。落地窗再次被拉開,幾個男生走進來,看到我們紛紛一愣。半晌後他們才想起來什麼,尷尬地解釋:「那個,電話。」 顧卓沒回答,終於放開我,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輩子都沒這麼屈辱。我大腦徹底地亂作一團,逃跑似的離開他家。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摸到了血,是他的血。我用手背狠狠地擦拭,直到手背和唇都熱辣辣地發燙。 無頭蒼蠅似的往外走,停下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在林詡家門外。林家大門罕見地虛掩著,我停住了,順著狹窄的門縫我看到了很久不見的林詡。她穿著厚厚的白色外套,坐在院子裡的樹下,這個天氣不算太冷,她的膝蓋上卻搭著一塊厚厚的白色毛毯。她雙手疊在毛毯上,目光低垂,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那麼的清冷寂靜,仿佛凝固的電影膠片。我驀地一動,陡然心酸。 她一身白色,好像童話裡的雪國公主。不過兩月不見,她又瘦了。我心情抑鬱,擦汗眼淚,推開門走了進去。我的腳步聲驚動了林詡,她緩緩地抬頭,眼睛裡莫名地波光一轉。 仿佛確認什麼似的,林詡抬頭,因為正對陽光,她眯起了眼睛,無比仔細地看著我,半晌後才輕輕地笑,「文簡,你怎麼來了?」 我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下,聲音也很低:「剛剛看到你,才覺得他們說得真對。你在樹下坐著,竟然真的成了林黛玉了。」 林詡微笑。慢慢地移開了目光,但就是一言不發。 我們對坐無語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林詡家的王阿姨出現在院子裡。王阿姨看到我非常吃驚,正要說什麼,林詡轉頭對她說:「王姨,你去端點水果來。」 水果端來之後,林詡伸出手,把巨大的水果盤朝我推了推,我看到她的手腕比以前更細更白,與其說是白,不如說是沒有血色。我問她:「為什麼不來學校了?我很擔心你……杜越遠也擔心你。他要出國了,你知道嗎? 隨即想起那天跟杜越遠在食堂一起吃的那頓飯。我吃得很少,他也是。有半個小時,我們都沒怎麼說話,來往的同學會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們。有時候我忍不住去看他,次次都只看到他臉上那無限的寂寥落寞。 林詡聽完這話,嘴角微微一動,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我發現她的嘴唇是紫色的,像是塗的紫色唇彩。 「文簡,你剛剛哭過嗎?」 我想說「沒有」,可是嘴巴張了張,什麼都沒說出來。 「你今天為什麼來了?」林詡問我。 我想了很久,才回答:「順便過來看看你。以前你都不在家。我在給一個孩子做家教,他們住在西面那邊別墅區,不遠,和你家很近。」 林詡神色忽然為之一變。從我進來開始,她臉上都有笑意,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她咳嗽了幾下,然後問我:「是顧家那個男孩?顧卓?」得到我的肯定後,林詡抓著膝蓋上的毯子動了動,開口,「我一點都不知道。你做他的家教有多久了?」 「有一段時間了。」我說。 林詡緩慢地點頭,點完之後再搖頭,說:「你小心他。」 「什麼意思?」以前我對顧卓的事情沒有興趣,可今天我徹底被他氣急,我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當即問了出來。 大概是我的語氣太急,林詡看著我,猶豫的神色從臉上一閃而過。這反而使得我更想知道真相,於是再次追問了一次。林詡雙手緊緊捏在一處,才說:「你知道他以前待在美國嗎?」 「知道。」 「他在美國的時候,曾經和其他兩個孩子牽扯到一起謀殺案裡,死者是學校裡一個高年級的男生,員警先後找他三次問話,他和另一個十八歲的高年級的男生被起訴,」林詡看著我,說,「他那時候大概十五歲,在私立高中念十年級,是學校數一數二的優等生。案子查來查去,疑點越來越多,證據反而不足,於是成了懸案,最後不了了之,起訴也撤銷了。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就回國了。」 「謀殺?」我臉一陣白一陣青,真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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