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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他就笑了,「好吃,逗逗你!」

  我嘿嘿地笑著下筷開吃。

  等到兩人吃飽喝足癱在椅子上時,我問他:「合老爺子的口味嗎?」

  「合我的口味!」他笑得特賊。

  我嗔他,「誰要合你的口味?我是說,老爺子要是讓我做這道菜,應該找不出毛病吧?」

  夏長寧撲哧笑出聲來,「老爺子是北方人,他才吃不慣又麻又辣的菜呢!放心好了,不會讓你做的!」

  我怒,「夏長寧,你耍我!幹嗎要我做菜?!」

  他很理所當然地說:「我想吃唄!我又沒說是給老爺子做的!」

  「你,洗碗!」

  夏長寧動也不動,巴依老爺的氣質一覽無餘,「男人不下廚房。我會做不意味著我就要做!這是你的事!」

  哈,我看怪物似的看著他。他居然還有這等沙豬思想?!

  我本來是可以去洗的,可看他這態度,我不幹了。「那好吧,反正是你家,我不收拾,你總得收拾,我不洗。」

  夏長寧走到我身後,環住我的肩,把頭往我身上一靠,悶悶地說:「我一直想的是男人在外忙活,回到家老婆熱飯侍候著。我一個人離開家的時候就一直想,有一天,我也會有個家,有個老婆對我好。算了,你還小,能做菜已經讓我很吃驚了。我洗碗去!」

  他這樣一說,我就想起他十三歲就離開家的辛苦,心就軟了。趕緊站起身拍開他的手說:「去,坐一邊去。削水果會吧?我洗完碗要吃。」

  夏長寧看著我,從我頭髮上拈起一片魚鱗,按住了我,「福生,我想抱你。」

  「等我收拾好了……」

  他低頭吻住了我,火辣的氣息在舌尖跳舞。我嘟囔著推他,「……才吃過飯……」

  事實證明,男人是最不愛衛生的動物,只要餓了就會獵食。與以往不同的是,他的手不安分地伸進了我的衣服裡,我渾身一抖,背就僵了。

  夏長寧仿佛感覺到了,手只放在我的後腰上沒有亂動。突如其來的襲擊讓我臉紅筋脹,意識到男女之間的差距。他意亂情迷,無所畏懼。我卻清醒著,神智一直放在他的手上。

  書上說的,身體的親昵會帶來感情的突飛猛進。但是,有這麼快嗎?我和夏長寧可以這麼快嗎?

  他最後在我唇上蜻蜓點水地吻了下,微笑著說出一句讓我很氣憤的話:「你沒經驗挺好,我可以教你!」

  要你教?!我紅著臉踹了他一腳,端著碗進了廚房,心裡極不平衡。

  「熱水咋放啊?」

  「洗潔精在哪兒?」

  「洗好了放哪兒?」

  我不停地裝傻,指揮著他與民同樂。

  夏長寧不動手只動口,等到我收拾好了,他才問我:「福生,讓你做家事,你不喜歡,對嗎?」

  這廝想哪兒去了?我只不過心裡氣不過他那句我沒經驗他教我的話。我懶洋洋地說:「不是不喜歡,是沒啥經驗,不像有的人……我要吃水果,你吃什麼?蘋果還是橙?我給你削。」

  說到這裡我的臉就紅了。我想哪兒去了,活該被他笑。我偷偷瞟了他一眼,希望他沒注意聽。

  從夏長寧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很自然地說:「吃橙!」

  我就開始削水果,然後看碟聊天,他送我回家。

  我們明天就去看老爺子,我希望伍月薇的老爹不會太為難我。我不想夏長寧夾在中間為難。

  「福生,明天我來接你。別擔心,沒什麼的。只是,唉……」

  我笑眯眯地搖了搖他的手說:「我才不擔心哪,我不想你難做人嘛。沒事,總不會吃了我,我大氣得很,就當完成任務!」

  夏長寧時常這樣定定地看著我,眼中神色閃爍不定,嘴邊卻總帶著一絲微笑。

  我也跟著笑,這些天不知道怎麼搞的,經常跟著夏長寧傻笑。

  他敲了我的頭一下,說:「福生,你真傻!」

  我莫名其妙地揉著腦袋看著他,夏長寧嘴角往上一翹,賊笑著說:「如今國家掃盲,像我這種小學畢業的人在市場經濟的大潮下深知知識的重要性,堅決不當用鬥量鈔票的暴發戶。於是翻閱音像製品與書籍圖文,經驗也就出來了。」

  「難不成你還是處男?」我一句話不經大腦地冒出來,愕然地看著他,然後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喊,「夏長寧你要是再敢提這件事,我就不和你好!」

  我怎麼會說這樣的話?我恨不得明天不再看到他。

  我原以為跟著夏長寧去看他的老首長爸媽會反對的,結果他們很平靜,還很開心。媽媽拿起一個錦盒往我包裡放,笑眯眯地說:「長寧父親過世得早,聽他說過他的老首長像他父親。福生,你去了要懂禮貌,對老人家尊敬點兒。」

  我看了一眼盒子,自打我記事起,這個錦盒就一直放在家裡,裡面有塊老茶餅,是老爸的學生孝敬他的。老爸捨不得喝,我記得他沒事時喜歡把茶餅拿出來看看嗅嗅,最終還是放回到盒子裡。我小的時候不懂事,也學著老爸泡茶,拿著茶餅不知道怎麼下手,拎了把菜刀打算開切,結果被老爸及時發現,好一頓臭駡。這是老爸最愛的茶,也是至少收藏了二十幾年的老普洱茶,就這樣送了?

  「他家也不缺這些,送別的茶意思意思就行了。再說,要不讓夏長寧自個兒買去!他本來就要買禮品的。」

  媽媽瞪了我一眼,「不懂事,他家有是他家的,你不能少了這份禮。我和你爸琢磨吧,送茶最好,好歹藏了幾十年,普洱越老越值錢,不掉份兒!」

  我看了眼媽媽,心想,要是去夏長寧家,老爸的櫃子裡怕是連那盒特貢太平猴魁也保不住了。那盒茶也是老爸的學生進貢的,他捨不得喝,沒開封,結果只泡了杯一級猴魁解饞。我極想買市面上幾百塊包裝的禮品茶拎去完事。

  我望著媽媽裝行李,心裡突然就有點兒沉重。

  伍月薇買名牌跟挑地攤貨似的,隨意極了。她家不知道多有錢,夏長寧也是。

  我問過夏長寧,冬天咋沒見他騎摩托車?他很奇怪地看著我說天冷天熱騎什麼摩托。原來三十多萬的哈雷摩托只是用來春秋兩季偶爾兜風而已?

  我看要是和他這樣交往下去,年年去拜訪送禮,我家的家底也折騰不起。

  這時夏長寧來接我了,媽媽拍拍我的包又笑眯眯地叮囑道:「路上注意安全!長寧哪,我家福生小裡小氣的沒見過世面,你千萬多照應著她。」

  我小裡小氣?我一肚子氣。

  夏長寧接過包禮貌地說:「叔叔阿姨放心,就是帶福生去看看我當兵的地方。臘月二十八肯定回來。」

  「福生,你聽長寧的話,別鬧性子!」

  「知道。」

  媽媽又從視窗探出腦袋沖我們喊:「回來直接到外婆家!」

  「知道了!」

  回答完,我才意識到一件事。大概我爸媽是把夏長寧當准女婿看了。他們是很傳統的人,一旦夏長寧進了我家門,他們默許了之後,夏長寧的身份不出意外就定了。

  這才多長時間呀!我安慰自己,不是我帶夏長寧回的家,是他臉皮厚鑽進我家的,不算。

  「想什麼呢?」

  夏長寧一句話拉回了走神的我,我笑了笑,「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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