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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抱歉,我是絕不肯坐在那裡等人來殺的,再不想動也要拉幾條命來墊底。

  也許吧。不過像你這樣的人太少了,你天生就是吃這行飯的。

  沉默了一下,他點點頭,不過吃了這行飯,要想再上岸,也就難了。

  這傢伙說得很對。沒想到他還能討論一些比較深層次的東西,可惜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你不要怪我。

  我不會怪你,也不會怪任何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選擇的。

  聽你講話就曉得你有深度,當初怎麼沒去讀書?

  沒有錢。我住的地方又爛,周圍都是些那樣的爛人,不讀書就跟他們和了。

  所以並不全是你的選擇,還有個環境。

  我不可能去怪環境吧?

  為什麼不能怪?這個社會太不合理,太不公平,害得我們想變好也沒機會。

  不公平的事太多了,怪不來的。

  擺平一件算一件,不報復的是沒種。

  我曉得你有種,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曉得你這人會出頭的。

  在這條道上還講什麼出不出頭,都是些見不得人的事,見不得人的人。

  那你上岸好了。

  你不是講很難嗎?

  你不是一般的人。

  哦,那你看我是哪種人?

  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你心裡有股天大的火,這股火會讓你做出別人根本不敢做的事。

  我曉得你的意思。老解,我很遺憾,我們本來可以成為朋友的,但現在我一定要滅了你。

  殺人償命,這規矩是鐵打的。不過虎頭的命太值錢了,要八條命來抵。

  我盯著他,所以講你喊那麼多人去是害了他們。

  老解不做聲,臉露痛苦之色。

  還有什麼事要辦嗎?做得到的我替你去做。

  謝謝。該辦的都辦了,人走的時候不能欠帳。

  我站了起來,對不住了。

  他笑了一下,臉上的肌肉開始變得僵硬,眼睛裡的光芒急劇暗淡下去,變得空洞洞的。

  木在那裡半天,我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

  喝過雞血後,我成了王一川手下最年輕的堂主。我這一堂的任務就是打架、殺人、維持秩序,所以不應叫白虎堂而應該叫打手堂,而我,就是眾多打手的頭頭。不過沒關係,我還可以繼續吃了難飯。那種單槍匹馬深入虎穴的營生已使我著迷,它所帶來的那種強度刺激遠不是領著一夥人鬧鬧哄哄地去打架所能比得上的。儘管如此,我對堂內的事務還是費了番心思的。虎頭在的時候,堂內兄弟在形式上沒有高低之分,幹什麼都是一起上。這樣搞省事是省事,但不弄出幾把位子來,兄弟們就沒有盼頭。上次追殺時把兄弟們分成三組,現在我又改動了一下,分四組,龔建章、扁毛、金老四各帶一組,另外一組是親兵隊,都是堂內的硬角色,由我親自帶。我還規定,除親兵隊外,其它三組的組長每一年換選一次,這一年沒幹出什麼成績的,一律撤職。組長之下設副組長,由組長推薦,再由我批准。這個辦法一弄出來,在幫內都有影響,王一川乾脆叫其它堂都照著做,還訓了一通話,說什麼現在是現代化社會,大家要有管理頭腦,才能把生意做大。王一川確實有頭腦,聽說他正準備去競選區人大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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