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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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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兒挽著祝童的右臂,她的右臂骨折還沒有完全好俐落,用不得力氣。 井池雪美看出便宜,緊緊地挽住祝童的左臂,得意地笑道:「左上右下,我是先來的,理當做老大。」 葉兒很少與井池雪美就這樣問題爭執,今天也放開了,當即反唇相譏。最難受的,卻是被擠在中間的祝童。 鳳凰城的巷子多比較狹窄,三人並肩就擋住了大半條路。對面走來的如果是一個人還好,兩個人就必須有一方避讓。 井池雪美當然不會放手,葉兒也沒有避讓的意思,這可就苦了前後兩位保鏢曲奇與川中宏。 曲奇原本在前,後來就換川中宏在前開路;他的樣子比較適合做惡人。 鳳凰城民風淳厚,可來的遊客參差不齊,加之今天是年三十,很多人午飯都喝了些酒。這一路行來,可謂是麻煩不斷。 川中宏至少推倒了五個人,被曲奇扶起來拉住的更多。 吵吵鬧鬧著,他們來到陳家客棧門前。 陳大伯在堂屋裡剁餃子餡,祝童看到機會,雙肩一抖掙脫出來,闖進客棧先給陳老伯拜年。他自然地接過他手裡的菜刀,一板一眼地剁將起來。 陳大媽帶著兒子媳婦去接馬上就要到的女兒一家了,客棧裡只有陳老伯一個。他看到祝童和葉兒,喜得眉開眼笑,張羅著拿吃拿喝款待他們。 葉兒眼裡有活計,對客棧也比較熟悉,拿起陳大媽正在做的彩珠往線上穿。那是風鈴的垂飾,每間客房視窗都掛著怎麼一串。 井池雪美找不到事做,狠狠地朝火塘裡多添了幾塊碳。 陳老伯也是記得這個身家不俗的女孩,笑道:「正好正好,暖和一些好。我正腿正有些酸,敢要落雪了呢。」 『好啊好啊,最好下大雪。在雪地放鞭炮才有過年的味道呢。」井池雪美拍手笑道。 祝童也葉兒心裡都是一寒,三年前,他硬著頭皮迎戰索翁達活佛時,也是個雪夜。 「大伯的腿還沒好俐落?」也是在那天,祝童給陳大伯治過老寒腿,應該不會再犯了。 「是這條腿。」陳大伯拍著右腿道:「這條腿好利索了,這兩年都沒犯過。」 「我再給你治一下吧。」祝童把菜刀甩給井池雪美,厲聲道:「快幹活,不然晚上不許吃飯。」 他身上正好有二師兄剛給的狗皮膏藥,虎蜂王最善於治療風濕類的頑疾。他拉著陳大伯到里間,先取用藥酒搓熱患處,再取出鳳星毫,催出一絲被煉化的虎蜂王的金色真氣,在病灶處細細碾刺。 陳大伯舒服地呲牙倒氣,病腿發紅發燙,片刻間,竟出了一身汗。 外間響起一陣喧囂聲,祝童聽出是陳阿媽帶著家人回來了,才拿出兩塊狗皮膏藥。一塊貼在患處,一塊交給陳大伯。 「三天之後換上這塊,以後就不會有事了。」 走出房間,堂屋裡站滿了人,果然是陳大媽接著女兒一家回來了。 祝童與葉兒又與陳阿媽寒暄幾句,拉著井池雪美就告辭離開了。 陳阿媽的兒子還沒來得及與葉兒說上話,顯得有點遺憾,跟著陳阿媽兩口把他們送出好遠。 回到客棧,女兒有點酸酸地說:「媽,您見了乾女兒,就不離我這個親女兒了。」 哥哥連忙沖他使眼色:「你知道什麼?你可知道她是誰?那個男子又是誰?」 「他們是誰關我什麼事?您剛才要他們晚上來吃餃子。我現在不比以前,手腳變笨了,包餃子也笨了。」女兒剛回到家,不禁要耍一下小姐脾氣,多是為了讓老兩口響起過去能開開心。 可是這次,她碰壁了。陳阿媽板起臉,陳大伯也不理她。還是女婿有眼色,把剛十歲的女兒推到奶奶那邊,自己打開皮箱分發禮物。 哥哥連忙把她拉到一旁,低聲道:「可不許這樣說,你如果知道他們是誰,只怕要追上去了。」 「才不會呢。」女兒還自嘴硬。 「我且說一直沒說話的那個。她是日本人。」 「老外也沒什麼,我們公司每天都會接待幾批呢。」 「她叫井池雪美。」 「這個名字……倒是……倒是,你是說,她是那個女富豪?」女兒的臉色瞬間變了。 她與老公開了間外貿公司,前幾年還掙了不少錢,這兩年特別是去年,多半都又賠進去了。這次回來,有說服老兩口把客棧抵押到銀行救急的心思。 卻沒想到,自己著一進門,就趕走了一個大財神。因為看到客棧裡沒有自家人,她剛才一直板著臉。女孩家心思靈便,井池雪美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也是不冷不熱的。 「她還不算什麼,你知道媽媽的乾女兒是誰?」 「她又叫什麼?」 「蘇葉,蘇警官。」 「原來是個小警官,片警吧。」女兒出了口氣,這次總算沒得罪什麼大人物。 「那個在裡屋給爸爸治病的,有兩個名字。」 「兩個名字,這樣人倒也少見。不對啊,井池雪美小姐怎麼會和一個片警走的那麼近?」 「他有個名字叫祝童。」 「祝童,蘇葉,神醫李想。我的天,他是井池雪美的哥哥情人。瞧我都做什麼了!哥哥,快跟我走,把他們追回來。」 女兒丟下哥哥就向外跑,卻被哥哥一把拉住了。 「追什麼追?沒看到人家有事嗎?只要媽媽在,客棧在,他們早晚會來的。你現去追,惹人討厭罷了。該有的機會也沒有了。聽我說妹妹,那些事啊,咱們說什麼都是放屁,人家根本不會往心裡去。可媽媽爸爸說就不一樣了。虹橋那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人家有事呢。」 他們兩個在客棧仔細算計,祝童之差一步就要登上虹橋,井池雪美忽然拉住他,低聲道:「哥哥,你一定要記得回來啊。我和姐姐一起等,一直等,直到你回來。」 「傻丫頭,你怎麼知道了?」祝童有點意外。 他與索翁達活佛一戰知道的人並不多。 「是葉兒姐告我的。她對我說,只要你能回來,她就認下我這個妹妹。」井池雪美可憐巴巴地看一眼葉兒,又道:「不是哥哥的妹妹喲。」 「我沒答應過。」葉兒面含薄嗔,正色道。 這可是原則問題,萬萬不敢鬆口。 「你答應過,我有錄音。」井池雪美得意地舉起自己的手機;「嘻嘻,沒想到吧。」 「那是你說的,我只是請你來演場戲,讓他心裡鬆快些。」 「可是,你也沒說不答應啊。你怎麼想我不管,反正我是當真了。哥哥你放心走吧,我和姐姐會一直等著你。如果你不回來了,我會替你照顧好姐姐的。」井池雪美拉住葉兒,一把將祝童推上虹橋。 祝童回望淚光盈盈的葉兒,投去一個感激的微笑。葉兒用心良苦,有點不顧一切了。她想讓自己對這個世界多些牽掛、多點留戀,哪怕只是多出一絲也好的。 祝童心裡真的感覺輕快多了,至少,多了幾絲曖昧難言的東西:井池雪美今年二十一還是二十二了,身材……更迷人了呢;星弈湖畔,夜半無人私語時…… 蕭蕭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抱住祝童的腰低聲道:「老闆,你會回來的,我知道。」 陳依頤立在三步外,沒有說什麼,只是脈脈含情地盯著他。 虹橋前站了一群人,旁邊停著五輛越野車。 母親祝紅站在第一輛車前,空寂大師、羽玄真人分列左右。梅夜梅老先生,老騙子祝藍、師伯祝黃、藍宇先生立在第二排,再後面是江湖道各派掌門人。 柳依蘭身邊多出了嫋娜的身影,卻是那舞者辛雲。她瞪大清澈無辜的眼睛看著祝童,對這個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們充滿了好奇。 不屬於八品江湖的也來了一些,都站在另一側,比如雪狂僧和江小魚、韓胖子。 祝童忽然覺得,自己這幾年還真的交了不少朋友,有些曾經是對手的,今天也來了。 這一刻,虹橋附近被江湖道各派弟子清場了。 祝童神情凝重,一步步走到母親身邊,低頭喊了聲媽,緩緩跪下。他不知道,今後還有沒有向母親盡孝行禮的機會。 「孩子,站起來,等你回來再給媽媽拜年。」祝紅拉住他的胳膊。 祝童定定神,躬身道:「讓母親擔心,孩兒不孝,我一定回來。」 接下來,周圍各人等分別與祝童道別。 沒有壯行酒、沒有刀頭肉,只有一句句打氣壯行的話語。今夜,他們都將在鳳凰城等著、候著,度過一個不眠之夜。或許明天淩晨,梵淨山紅雲金頂就將傳來一個能改變江湖道走向的驚人消息。 祝童只記住了藍宇先生說的一句「江湖道千載,俠客百千,少有愈十載而威名不墮者。」。 是啊,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索翁達活佛確是十分強大,可他也是個人,成名至今已超過十年。他不可能一直保持強大的狀態,進一步更難。這三年,只怕他過很辛苦。最多比三年前厲害一點點而已。 六、終曲.破空(下) 與祝童同行的除了三年前的原班人馬凡星道士、秦可強、梅蘭亭,還多了曲奇和尹石風。 他們佔用了前兩輛車,第三輛車上坐的是金佛寺無虛、無情兩位大師,第四輛車上是道宗何仙姑、藍采和。 老騙子祝藍、師伯祝黃坐在最後一輛車上,他們的任務是在需要的時候,救命! 車隊駛出鳳凰城的那刻,雪,也飄飄灑灑地自天而降。 車隊駛上沱江大橋,祝童回望,整個古城都被無邊無際的白茫茫所籠罩。 轉過山腳,古城已在山那邊。 開車的依然是秦可強,祝童依然選擇副駕駛的位置,凡星道士也同樣坐在他身後。 祝童閉上眼睛,默默維繫著與葉兒之間那絲微細卻堅韌的交感,直到車隊離開鳳凰城超過百里,才漸漸消散。 他輕輕噓出口氣,尺半竹刀落在他頭上,一道清流自上而下蔓延,祝童又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還在一頂帳篷裡,嗚咽清麗的笛音穿進耳海。 祝童撩起帳簾,疾風夾雜著雪片撲面而來。 凡星道士收起竹笛從蘑菇岩上跳下:「他來了,剛剛登上金頂。」 蘑菇岩下避風處,秦可強、尹石風、梅蘭亭圍座在燃燒的火盆旁,曲奇立在風雪中,注視著紅雲金頂。 「酒來!酒來!」祝童高聲叫道。 秦可強從身後摸出個青色葫蘆,一掌劈開。 梅蘭亭捧出個玉碗接住酒液,送到祝童面前:「這是爺爺珍藏的最後一壺竹葉酒了,只有三碗。現在喝一碗,等你下來,我們才好沾光。」 祝童抓過來一飲而盡,將玉碗拋還給梅蘭亭,忽然伸右手撫在她臉上,順著細嫩溫軟的肌膚下滑,在她修長的玉頸處,整個手掌都貼上去。 梅蘭亭微微喘息著,卻沒有躲避。 手掌再次下探,落到傲然挺立的玉峰上。 「青衣,青衣,比當年豐滿了。」 「快去送死吧。」梅蘭亭終於受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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