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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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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lla牽著個可愛的男孩走出洋樓,順著樓前的鵝卵石小道走進後花園。做母親之前,Della很少上午十點之前起床,可愛的小天使改變了一切。在她這個年紀,孩子幾乎等於一切。 雖然夜裡有保姆照顧,可這孩子最近睡顛倒了,早上不到五點就開始折騰。近幾天,Della每天清晨帶著孩子到後花園玩一會兒。 小傢伙理了個瓦片頭,很愜意的樣子,手裡拿著根彎曲小木棍隨意敲打著,嘴裡嘰嘰哇哇做騎馬的樣子。仔細看去,那木棍卻是一根小提琴的琴弓。 昨夜下過雨,鵝卵石小路旁有灘積水。小傢伙咯咯笑著一腳踏進積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啊,你怎麼在這兒?」Della捂著嘴,驚道。 她看到祝童正坐在秋千上,整個人都顯得潮乎乎的。 「噓……小聲些,當心隔牆有耳。」祝童在唇邊豎起個手指;「我出不去了,要找地方躲兩天。」 Della抱起孩子走到秋千旁,輕聲道:「你不怕我們把你賣了?」 「怕也沒辦法,我現在實在是走投無路了。」祝童作出個很怕很怕的樣子;「很不錯的孩子,也是個當官的料。」 「我警告你,別打我孩子的主意。要不然……」說著,Della自己先笑了。要說祝童會做那樣的事,首先她就不相信。 祝童摸著孩子的頭,認真地看了會兒,道:「嫂子相信算命嗎?」 Della使勁點頭,如果是別人叫她嫂子,Della肯定馬上翻臉。可這兩個字從祝童嘴裡說出來,Della的感覺竟然很是受用。算命也一樣,她從沒聽說過「神醫李想」給誰算過命,但她知道,祝童不會拿她的孩子開玩笑。以他驕傲,也不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討好自己。 「紫微星夢三十載,雲斷天路開。」祝童徐徐道。 「什麼意思?」Della受的西式精英教育,對這種東西不太理解。 「嫂子別問了,三十年後,把這句話告訴他,他自然明白該怎麼做。記住,不能早,也不能晚。」祝童似乎累了,揉著鼻樑道。他本不擅此道,這個孩子也不是見過一兩次了。可今天看到小傢伙的第一眼,腦子裡忽然冒出這麼一句。他忽然理解了竹道士給自己批命時的心情,這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狀態。 「嗯,我記住了……一會兒我寫封信存進金庫。如果到時候我和西鄰不在了,讓他們把我的信交給他。」Della很認真地說。 「不用擔心那個。他是有福之人,你和范市長肯定會享受到他的孝敬。」 聽祝童如此說Della更高興了,她只穿了件睡袍,一手撫胸遮住將露未露的半個雪膩酥胸:「你儘管呆著,沒人會找到這裡來。要見范市長嗎?他昨晚沒回來。」 「不用,我晚上就走。」 「可是,您就不能多說幾句嗎?神神叨叨的,很難懂啊。」Della又道。 祝童抱起孩子道:「一株幼苗長成參天大樹需要很多的氣運,但最主要的還是他本身。最好別干涉他太多,不要為他遮風擋雨,那是害不是愛。你們唯一能做的是讓他的根紮的深一些,起步位置高一些,多得幾分陽光。」 「我懂了。」Della很認真地想了會兒,輕聲道:「我們進去吧,田公子的房間還空著,你先去洗個澡,我這就叫人準備早餐。」 「替我打個電話給陳小姐。」祝童說著,抱著孩子隨Della走向洋樓後門。 「讓她來嗎?」Della曖昧地問;「我想,她會高興的渾身顫抖的。」 「讓她中午去醫院,陪斯內爾夫人吃頓飯。」 「這是什麼意思?」Della想了會兒沒想明白,又道:「我能見到他嗎?」 「應該可以。這件事一了,他會重歸普賢寺。」 這兩句說的是無情大師,經過了這番磨難,無情大師應該想明白了,離開了金佛寺,他什麼也不是。 「先生,您認為,我……」Della握住洋樓後門的把手,看看在祝童懷裡的孩子,遲疑著。 「這我可幫不上忙,別問我,問你自己。」 中午的時候,范副市長抽空回家了一趟,很快就離開了。 范副市長現在真的很忙,台海言放出的那些「老東西」把整個市委市政府弄得焦頭爛額,田旭陽神鋒集團老總的位置岌岌可危,範西鄰卻處在痛與快之間。 無他,那些曾經被王向幀放了一馬的官員,這次無論如何是躲不過了。他今天上午接到了正式通知,一個來自北京的工作組下午就要抵達上海,領隊的也是一位正部級高官,當年王向幀來上海時不過是副部級。 分析過工作組的級別與人員組成之後,大家都知道,那尊佛這次徹底完了。現在要做的是如何善後,讓他儘量以一個體面的方式淡出公眾的視野。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上海的官場將面臨一次大換血。范西鄰作為「老東西」範圍之外的副市長,很有機會大收漁翁之利。 晚八點,Della開一輛寶馬離開佳雪花園,兩個小時後才回來。 九月二十九日下午,斯內爾先生又一次醒來,喚醒他的是尹石風。 「神醫李想」離開後,有「小神醫」之名的尹石風坐進了十二樓原「神醫李想」診室,與鄭書榕、馬八一起接診。診金還是一萬起步,今天是開始第一天,蘇娟上午只掛出去了六個號,明顯沒有祝童在的時候那般火爆。 一、神醫批命(下) 九月二十九日中午,開封北,黃河大堤。 井池雪美小姐正在接待五位貴客,其中有三位來自北京,市政府外事辦的一位處長提前打過招呼,他們才得以進入這座風景絕佳的別墅。 他們九點多就來了,井池雪美小姐開始就裝糊塗,用手勢表示自己只能聽懂簡單的漢語,公司的翻譯「恰好」不在,外事辦的日語翻譯也「恰好」出差。因此,井池雪美小姐公務繁忙,請客人先隨意轉轉,有什麼事等翻譯來了再說。 這一耽擱,一上午的時間過去了。 中午一點,井池財團的翻譯風塵僕僕地乘車來到別墅,客人們被請到會客室。 來之前,外事辦的處長讓人專門趕來通過信,他們是沖蘇葉蘇警官來的。井池雪美彬彬有禮地詢問每個客人的姓名,互至問候、交換名片,然後瞪著一雙很冷冰冰的大眼睛,請客人們「有什麼問題隨便問」。 刑貴金坐在井池雪美正對面,王文遠坐在左手位置。此次抓捕「神醫李想」分為兩個組,刑貴金與王文遠各代一組。名義上以刑貴金為主,上級要求他們互相配合一定要完成任務。實際上,兩個小組獨立運作各幹各的,很有點的互相別苗頭的意思。 刑貴金走的是傳統套路,手下六個人各個都是經驗豐富的追捕高手。坐在他右側的那個其貌不揚的五十來歲的老者趙恩實,就是有著「獵犬」之稱的特級追捕專家。 王文遠走的是技術流,他挑選的四個人都二十來歲,年紀大一些的羅馬傑來自上海經偵總隊,是位頗為水準的尊重的電腦專家。另外三位都是工作剛滿一年的新手,唯一的優勢恐怕只有精力旺盛、不怕苦、不怕累了。 祝童已經失蹤超過三十六小時了,上海那邊的天羅地網還沒有撤銷,對祝童的搜捕還在進行,可他們兩個不約而同地選擇來開封,從蘇葉蘇警官身上入手。 這樣說不太準確,蘇葉已經遞交了辭職報告,不過還沒被批准。 與他們估計的差不多,地方政府對他們的接待沒的說,一切都是最高規格,可工作方面的配合度很值得懷疑。這也難怪,不說井池財團在本地投資的十幾個億,此次抓捕行動本身就有點怪異的味道,不太「得人心」。 誰都不是傻子,最近兩天,由「神醫李想」突然失蹤鬧引發的震動在網路世界裡的沸沸揚揚,很多人都在為他鳴不平。 昨天上午,一張「揭秘」貼的出現讓很多人都知道「雲峰寺官方網站」背後的貓膩,知道那是「神醫李想」使出的「魚死網破」的殺招。 以前看不慣「神醫李想」的人,大部分都收起了譏諷、質疑與謾駡,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開始表現出對他們來說極其罕見的「理智與同情」。 上午八點,有人發出了十幾張照片,據說是某網友「冒死」潛入雲峰寺大雄寶殿,拍下了那尊「未來佛」被「推倒」的過程以及被清理後空蕩蕩的神座。 之前,大家都看到了雲峰寺山門處那一大群黑衣人,當時就有人預言他們是來「搞拆遷」的。現在預言成為現實,雲峰寺的未來佛真的被拆掉了,網路世界的憤怒卻一點也沒減弱的跡象,很有向爆發前的臨界點攀升的勢頭。 在這種外部環境下抓捕「神醫李想」,難怪本地同行們不太願意配合,即使他們的上級不做出暗示,也確實讓人不舒服。 因此,刑貴金與王文遠在開封得到的線索十分有限。 葉兒的手機從未在本地通訊網路中使用過。負責安保的警官看到了井池雪美小姐與兩個美女來到開封,在龍庭公園的畫舫上呆了幾個小時就出城去了井池財團收購的度假村。 「你們問的是蘇小姐嗎?很遺憾,她早就走了。」面對刑貴金提出的第一個問題,井池雪美小姐答道。 「她什麼時候走的?」刑貴金又問。 「有幾天了,她不太習慣這裡乾燥的空氣。」 「能說具體點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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