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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三


  今天晚上十二點,邁克斯內爾先生將再次醒來。事實上,斯內爾夫人舉辦的這個party完全是他的意思。有些客人,也是接到由他親自打電話邀請來的。

  十二點之後大概一點的時候,十八層空中花園內還將有一個私人性質的小型party,那才是今晚的重頭戲。

  博尼與範加斯特先生還要招呼客人,房間裡只剩下祝童和雷曼。他們正要說些什麼,桌上的話機響了。蕭蕭說,市外事辦打來電話詢問邁克斯內爾先生的病情,有位來自北京的領導希望能在合適的時間來看望他。

  這個電話是從蘇娟那裡轉過來的,對方沒有線上等待答覆。祝童皺起眉頭,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過了會兒,祝童的手機響了,是朵花。

  朵花似乎很不情願地說,最近兩天,他最好別安排那個病人見任何人。

  這是王向幀的意思了。

  祝童猶豫片刻,讓蕭蕭告訴蘇娟:斯內爾先生的近期精神狀況不穩定,不適合會見客人。

  說到底,他對王向幀的信任還是多一些。

  九時整,望海醫院十四層燈火輝煌,數十位衣衫處處的中外嘉賓見證了博尼斯內爾先生在斯內爾夫人和范加斯特先生陪伴下正式回歸斯內爾家族。

  大使先生即興發表賀詞,范西鄰市長攜夫人準時到場並發表歡迎詞,並與大使先生共同舉杯,祝邁克斯內爾先生早日康復。客人們舉杯回應,氣氛十分融洽和諧。

  陳依頤小姐和松井平志先生與藍湛江、柳曼湘站在一起,周圍多是金石投資的股東們,與周圍的人略有隔閡。沒辦法,那些人與那些圈子與他們有天然的距離,有這麼個接觸的機會已經很不錯了。

  至少,陳依頤和柳曼湘的美麗的已經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十點整,大使先生與范西鄰市長兩位重要客人的退場,party進入真正的高潮期,客人們都松了口氣。

  他們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一個僻靜」的地方單獨交談了十幾分鐘。

  十點二十分,范市長走進入「神醫李想」的辦公室。

  王文遠起身叫了聲「范市長好」,很自然地走出房間,並帶上門。

  「謝謝你。」範西鄰道。

  祝童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你想要什麼?」範西鄰又問。

  「我和蘇葉就要結婚了,我需要與她姐夫相關的所有檔。另外,范市長曾許諾過一個沒什麼風險的局級崗位,希望您能儘快兌現。」

  「他的問題很嚴重。」

  「坐在那個位置,沒有問題更嚴重。你們利用了他,不能撒手不管。」

  範西鄰考慮一會兒,道:「局級不太合適,沒有風險的局級崗位,上海沒有。副局怎麼樣?」

  「可以。」祝童點頭道;「范市長還有事嗎?」

  「老頭子最近感覺不太好。」

  「望海醫院的大門開著,范老隨時可以回來。」

  「謝謝。不過,人是會變的。我只能保證他人回來,不能保證他的心也能回來。」範西鄰道。

  「范市長有什麼建議?」祝童問。

  「雙規。讓他接受一周的壓力和思想教育。回來後會老實很多。」

  「人不會毀掉吧?」祝童擔憂地問。

  「不會,他們很有經驗。」

  「就那麼辦吧。」

  範西鄰走了,祝童手裡轉著兩枚硬幣想了好久,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

  葉兒輕輕推門進來,祝童伸出雙臂把她環進懷裡,耳朵緊貼在她胸口,感受著她的氣息、她的心跳、她的溫柔。

  「辦好了?」葉兒問。

  「娟姐太替孩子著想了。」祝童道;「我覺得,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談何容易啊。更好的生活,姐姐如果真走了那一步,只怕這輩子……」

  「范市長說,人回來容易,心回來難。姐夫可能要被雙規一周,告訴娟姐不必擔心,把鑰匙交給張律師,她會替他們把家裡收拾一下。」

  「他為什麼這麼做?是你要求的?」葉兒詫異道。

  祝童收緊雙臂,低聲道:「不知道,葉兒,如果……如果我們錯過了那個婚禮,你會生氣嗎?」

  「出什麼事了?」葉兒手指插進他的頭髮,微微喘息起來。

  他的牙齒太靈敏了,竟咬開了她胸前唯一的珍珠紐扣……

  「沒什麼,我只是問如果。」祝童貼近又貼近,舌尖在凸起處旋轉著。

  葉兒怪葉兒,竟然穿了件茶色晚禮服,很容易上下其嘴。那是為十二點後的party準備的。剛才,她正在隔壁房間試衣服。

  「是因為……黃海嗎?別在這裡……」葉兒勉強問。他的手已經撩開裙裾探進去了,這種輕薄,無可抗拒。

  「也是,也不是。」祝童抱著她站起來,走到書櫃旁啟動機關。

  下一刻,他們出現在十七樓,兩人身上的衣服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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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特別邀請(下)

  「你怎麼了?」風停雨住,葉兒伏在祝童胸前問。零點看書

  「沒什麼,我只是怕撐不到那一天。也許是我多心了,情況沒那麼糟。」

  葉兒沒說什麼,緊緊地抱住他。在她來說有婚禮固然好,沒有也沒什麼;只要他們能在一起。

  祝童看看表,十一點二十分。

  還有點時間,十一五十分之前他必須到十八樓,喚醒斯內爾。

  剛才王文遠來對祝童說,今天負責範西鄰市長安保工作的不是市府警衛處,而是市經偵總隊的特勤處。

  在經偵總隊,特勤處是個很特別的單位。他們個個身手都堪比特警,歷來只有經偵總隊隊長才能調動,只有在執行一些特別重要或者緊急任務時才會出現。

  范西鄰的安保工作無疑不屬於兩者之中的任何一種。

  美國駐華大使的安保工作自有來自北京的相關單位負責,地方只提供必要的支援,也用不著動用經偵總隊特勤處。

  王文遠雖然沒有說太多,只是點出了那些警官的來歷,祝童卻也明白了:那些人是來探路的,或者說是熟悉地形。當然,也可以解釋為黃海借此想他傳遞一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資訊。

  只是,後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黃海不可能知道王文遠與祝童現在的微妙關係。

  因此,祝童才會對葉兒說出『錯過了那個婚禮』的話。他是江湖酒會召集人,不能拿整個江湖道的未來開玩笑。他已經想好了,明天一早將安排石旗門的人分批撤出望海醫院。而他和葉兒,也會選擇適當的時機離開上海,那以為著他們不會出現在那個早就預定好的婚禮中,「神醫李想」將徹底地從公眾的視線中消失。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逼迫範西鄰儘早處理好葉兒姐夫的事。範西鄰說的「雙規一周」其實也有另一層含義,可以理解為留給他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一周了。

  祝童從枕頭下摸出一隻手機,打開,發出一條資訊:高飛。

  隨即,那只手機在他手裡變成了碎片。

  日本,九津。

  台海言被凡心從熟睡中喚醒,他拿過手機呆呆地看了片刻,在榻榻米上來了個團身翻滾趴進數台電腦中間的空隙裡。

  「開始嗎?」台海言問。

  「開始吧。」凡心很肯定地說。

  「啪!」的一聲,台海言一拳擊在左手的鍵盤上。

  鍵盤變得支離破碎,原本處於屏保狀態的顯示幕同時驚醒,一行行數位記號飛快地滾動起來。

  院子裡架著一台衛星接收天線,台海言隔壁的房間裡,黑白雙煞面前的螢幕快速閃爍著,一幀幀頁面流水般流淌著。

  那是台海言攻破的一個個網站的後臺資訊,是黑白雙煞隨時可以利用的網路資源。

  日本東京的櫻花大廈對面的大樓內,史密斯曾用過的那個房間裡,六個年輕人也開始瘋狂地敲打鍵盤。他們都是中國留學生,被某公司以「不可抗拒」的高價雇傭充當打手。

  他們從黑白雙煞那裡得到指令,以最快的速度執行著不斷傳來的指令。

  如果是黑白雙煞是大腦的話,那些年輕人就是六條向外傳遞資訊的神經中樞。

  而台海言,就是徘徊其中的幽靈;凡心,是指揮這只幽靈的黑暗巫師;遠在上海的「神醫李想」,是巫師所效忠的主人。

  一分鐘後,一個帖子出現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論壇上:剝下「神醫李想」的畫皮——某著名慈善中醫勾結高官貪婪斂財的內幕。

  一場驚心動魄的戰爭,從這個意在毀滅「神醫李想」的帖子開始,正式拉開序幕。

  前幾天,在某些人的刻意引導下,質疑「神醫李想」的帖子已經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這個帖子飛快的速度傳播開來,迅速將這股引而不發的能量引爆開來。

  山東威海郊區某棟大樓裡頂層的大廳裡,十幾個年輕人盯著電腦上目瞪口呆。

  「誰發的?」大門被猛地推開,一個中年人氣急敗壞地闖進來,憤怒地咆哮著。

  沒人敢於站起來,沒人敢於承擔這個責任。事實上,這個帖子是一顆重磅炸彈,作者就是他們這個團隊的寫手小組。

  可什麼時候發、發到哪裡、以什麼形式發、發不發?還要看上面的意思。

  在網路上毀滅一個如「神醫李想」這樣的著名人士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按照一定的節奏出牌,早了、晚了都不行。按照精心制定的計畫,同樣級別的炸彈共有三顆,分別應對不同的需要,這是威力最大也是殺傷力的那顆,可謂無差別全面轟殺。

  這顆炸彈一旦放出,就代表著全面開戰,所有進行中的談判、妥協與幕後交易自然終止。

  「還愣著幹什麼!」中年人很快意識到了什麼,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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