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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一


  在竇處長看來,「神醫李想」的表現雖然出人意外,事後看來卻是最好的選擇。

  事後諸葛亮與諸葛亮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設身處地地想一想,竇處長認為,她如果面臨這個圈套的話,九成九已經陷進去了。

  可「神醫李想」卻沒有,他竟然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作出準確的判斷,與小馬哥化干戈為玉帛把酒言歡。

  在西京,哪個不知道小馬哥是個難纏的混球!雖然他近期很少主動招惹什麼是非,但如果「神醫李想」沒幾分斤兩的話,只憑那個藍公子對辛雲的挑逗就足以讓小馬哥作出瘋狂的事了。

  秦可強先生據說是「神醫李想」很要好的朋友,但得到他被懷疑是殺死小馬哥的嫌疑人的消息後,「神醫李想」的表現又一次令人意外。他沒有做任何事,而是第一時間離開的西京。

  如此機敏睿智的年輕人,竇處長是第一次遇到,不可否認,她被「神醫李想」吸引了。

  與他們兩位比起來,祝童腦袋裡的官司只多不少。

  天輪寺算是拿下來了,秦可強的事也有了眉目。張偉說了,最遲明天上午就能把該走的程式走完,那時,秦可強就自由了。

  雪狂僧忽然變成天輪寺空雪活佛,本來應該是件可喜可賀的大好事。只是一想到背後的導演是江小魚,祝童心裡怎麼也輕鬆不下來。

  還有更頭疼的三品藍石,現在是解決歷史遺留問題的最好的機會,藍宇很快就要到了,可祝童還沒想好該如何和對方攤牌。

  「兩位,午飯該怎麼安排呢?」祝童笑著收回心思。看看表,快十二點了。

  雷曼參議員一行與萬家生佛還正在天輪寺內遊玩,他們與空雪活佛一樣,被認為不適和出現在送行省長的隊伍中。

  西部時間比東部要晚,本地人習慣於在兩點左右用午餐。可雷曼先生一行與萬家生佛不是本地人,他們還是習慣在十二點吃飯。

  「聽說甘露源泉的環境不錯,飯菜也很有特色。」竇處長是專業人士,對接待工作很有心得,資料也掌握的比較充分。

  巴常務心情愉快,接口道:「是不錯,我在那裡吃過,餐廳裡有幾道招牌菜值得品嘗,比如踏雪無痕、柔腸百轉、洋洋得意,味道都相當不錯。酒水……用甘露泉水釀造的天輪玉液就可以。」

  「踏雪無痕是什麼?」竇處長問道;「準備起來不麻煩吧?」

  「踏雪無痕就是蜜汁駝掌啊;」巴常務笑答;「竇處長應該知道,這道菜是要費點時間,一個小時足夠了,倒是洋洋得意,至少要兩個小時。」

  「我知道了,洋洋得意就是烤全羊,對吧?」竇處長聞弦知雅意;「那柔腸百轉,一定就是紅羊肥腸,倒是很有心思啊。這樣吧,巴常務既然去過,這頓午餐就由您安排。你們五個人,我們這邊十五個人……李先生,四個房間應該夠用了,帳算在我頭上。」

  「哪裡能讓竇處長破費?省長來視察天輪路,這頓飯該我們交通廳請。」

  巴常務與竇處長說笑間就把事情定了,巴常務的秘書早在一邊候著,看巴常務一點頭,就飛快地想甘露源泉方向跑去。

  祝童有點擔心,江湖道幾十號人馬也在甘露源泉,希望餐廳有足夠的房間能容納如此多的人。

  看祝童沒有進去的意思,兩位官員與他打個招呼,重新進入天輪寺招呼各自的客人。

  這時,祝童才有時間拿出電話,向空寂大師、羽玄真人、梅夜老先生發出邀請,請他們務必在兩天內趕到西京,參加江湖理事會成立以來的第一次臨時會議。

  剛放下電話,江小魚就出現了。

  他剛才帶了一頂高帽,這時,高帽拿在手裡當成扇子揮舞著,湊到祝童身邊道:「馬格飛算不得什麼,要注意的是馬家老四,馬格建才是個恨角色。主要馬老大一聲令下,殺人放火都不在話下。」

  「馬家傑是馬家老大的孩子吧?」祝童嘴角浮起一絲笑紋,問道。

  「嘿嘿;」江小魚不無尷尬地笑笑,揮舞著帽子道;「總之,提醒姓巴的一聲近期注意點,馬家最恨叛徒。」

  祝童不置可否地笑笑,差一點有被這傢伙當搶使了。他如果接過那只優盤,用裡的東西對付馬家傑,想必要注意點的也有他了。

  「空雪大師要見你。」江小魚又道;「他老人家在紅殿恭候大駕呢。」

  「對不起,我在等人,暫時沒時間。」祝童望著天輪路,淡淡地拒絕了。

  在空寂大師到來之前,他不會再介入天輪寺的任何事情。

  好在,兩輛黑色房車適時出現,讓江小魚少了一些尷尬。

  九、酒肉朋友(上)

  一年沒見,藍宇先生兩鬢染白,額頭上的皺紋也多了不少。

  眼睛裡的紅絲可以看出,過去的二十多個小時他一直處於忙碌之中,可謂身心具疲。

  「藍叔叔,您要多保重啊。」祝童上前幾步,握住藍宇的手誠懇地說。

  這是他第一次稱呼藍宇為叔叔而不是藍先生,藍宇強打精神微笑著說:「有了這聲叔叔,一切都值得了。」頓了頓,又不無感慨地說:「人生就是這樣,絕大部分的事都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總有各種各樣的不如意意;我曾希望你與能成為一對『酒肉朋友』。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藍宇乘坐的車裡只有他這一個乘客,第二輛車遠遠地停在二十多米外;藍宇用在這種方式表達出一種負荊請罪的姿態。

  「藍叔叔不必如此,我和藍兄一直是好朋友啊。」祝童萬萬不敢對藍宇先生如此輕慢,天輪寺的大門之外只有他自己。他之所以讓無處大師與秦銅山回避,就是為了不讓藍宇先生太過難堪。

  「三十年前,我第三次見你父親時,他從屋後挖出一壇自釀的黃酒,說:『人生如電過蒼穹,轉瞬即逝。只要能做到三樣事即無憾。其一,妻貌比西子、性若相如,可白頭偕老相濡與沫;其二,子如諸葛,一世不吃虧;其三,有朋似張飛,三杯酒下肚即坦誠相待。他說我身上有股酸腐之氣,喝點酒衝衝才好些,所以,只能算他的半個朋友。當時我們約定,下一代定讓他們為酒肉朋友。可是,湛江與你比起來可謂天差地別,所作所為更是荒唐無稽。錯了就是錯了,沒什麼好掩飾的。他就在那裡,童兒想知道什麼儘管去問。我已經和他談過了,如果不能得到你的諒解和友誼,和右江一樣,他就沒資格姓藍了。」

  祝童不自覺地隨著藍宇的話遙想當年,能說出這番言辭的,怪不得能把母親祝紅騙到手。

  父親說這些話的時候,面對時來自國外的三品藍石的代表,江湖酒會召集人藍宇,那時的他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采玉人,該是何等的神采飛揚啊。以他的身份,能得到竹道士、曲老億這些江湖新秀的友誼,定然不是個尋常之輩。祝童迫切地想知道,父親曾做過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才能讓藍宇去刻意結交,成為父親的半個朋友。

  轉而又一想,才知道這是藍宇在間接替藍湛江求情了。

  收回藍右江的姓氏!等於把他驅逐出藍石家族,這在過去看來算不得什麼,在如今的經濟社會背景下,可謂是最嚴厲的懲罰了。藍右江不過是藍石旁系分支,藍湛江卻是藍宇先生的兒子,正宗的嫡傳子弟,收回姓氏等於剝奪了他的一切。

  「藍叔叔,侄兒明白您的意思。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聆聽藍叔叔的教誨,想聽您多說一些江湖往事與先父的過往。您是第一次來天輪寺吧,我去請藍兄下來,共同陪您轉轉?」祝童放低姿態,態度誠懇地徵求藍宇的意見。

  藍宇臉上的皺紋舒展了一些,嘉許地點點頭。藍湛江的事至今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其中以江湖酒會召集人的態度最為重要,能得到祝童的諒解,事情就好辦多了。

  祝童快步走到第二輛車前,拉開車門。

  車上有兩位乘客,藍湛江低頭坐在後座,于藍坐在司機旁邊的副駕駛席上。

  祝童與于藍交換一個微笑,對低頭坐在後座的藍湛江伸出手,道:「藍兄,歡迎回來。」

  藍湛江抬起頭,勉強笑笑:「我真……」

  祝童一把把他拉出來,笑道:「藍兄不用說了,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伯父希望我們能成為一對『酒肉朋友』,我以為,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老闆,我能去嗎?」于藍也從另一側下車,轉過來。

  她幾天的衣著很隨意,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T恤,黑色緊身牛仔褲將修長的雙腿裹得緊繃繃的,頭髮用一條絲巾隨意挽住,笑吟吟地看著她。

  說來,于藍雖然是東海投資的總裁,祝童刻意避免與她有過多的接觸,每月不過三兩次。于藍現在的裝束與在上海截然不同,讓他不禁想起兩人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一起去吧,正有些事要找于姐商量。」祝童點點頭。

  于藍是藍右江的親生女兒,雖然因為逃婚關係鬧的很僵,畢竟有一份血緣在。

  藍宇沒把藍右江帶來,如何處理他,想必還要聽聽祝童的意見,看祝童是什麼態度。

  于藍挽著藍宇先生在前,祝童與藍湛江稍後,一行四人再次進入天輪寺。

  僧侶們早得到叮囑,遠遠的就避開了。這一路停停走走,先後與竇處長陪同的雷曼參議員一行、巴常務陪同的萬家生佛「偶遇」,都只是打個招呼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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