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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三


  「你怎麼來了?」祝童有些意外。他曾囑咐過蕭蕭,儘量不了來望海醫院;通過網路就能交換情況了。遇到必須面談的事情,祝童會去南海宮瀾或漫江花語,那裡是八品蘭花的地盤,比較安全。

  「老騙子讓我問你,這次是什麼打算?文鬥還是武鬥?」蕭蕭抿嘴笑道。

  想起祝藍,以及祝藍的那些話,她就忍不住想笑。師父是那樣活寶般的急脾氣,偏偏教出個祝童這樣心思縝密的徒弟。

  「當然是武鬥。」祝童皺著眉頭道;「他怎麼來了?」

  「還不是不放心你這個寶貝徒弟。」蕭蕭找快地方,學祝童般坐下;「老闆,武鬥是什麼意思?」

  「文鬥比較麻煩,須最大可能的保證自身的安全。那就需要留點周旋的餘地,還需要設置幾道防火牆。讓對方無可追蹤,找到了也可以談判。武鬥是什麼意思,你應該明白了吧?」

  「只求目的,不顧後果?」蕭蕭訝然;「可是,萬一藍公子知道是……」

  「不是萬一;」祝童嘴角浮起一絲笑紋;「藍公子不會迷糊多長時間,最多三天他就會清醒。他肯定能猜到,這個局是我做的。」

  「所以你讓我在香港澳門註冊公司。」蕭蕭對祝童的遊戲越來越感興趣了;「如果藍公子不上鉤,那些錢不是白花了?我覺得,你把他想得太簡單了。」

  她見識過祝童一步步把那尊佛拉下神壇的精細操作,可這一次,祝童給她的資料十分簡陋,甚至可用粗狂來描述。蕭蕭很懷疑,藍湛江是否會上當。

  「那幾家公司都是幌子,人不需要防火牆,錢才需要防火牆。」祝童看蕭蕭有點擔心,又道;「放心去做,不要怕什麼。相信我,這一次沒有任何法律風險。鷹洋投資開業至今只做成了六個案子,他們帳戶上的資金足夠支付此次投資。事情露底後,藍公子會很快離開鷹洋投資,這件事,有人會到公安機關報案、或去法院起訴。但與我們無關。我有七成的把握,藍公子一定會上鉤。不是因為我們準備的夠細緻,正是因為簡單。還是這個坑,幾個月前,那些人差點把我算計進去。後來想想,他們把事情弄得如此簡單,也不無道理。我沒上當並非因為我多麼高明,主要原因在於,放在我面前的不只是他們這三份資料,而是十二份。如果沒有那些資料做參照物,如果沒有黃警官調出原始圖紙,可能我也會掉進去。」

  這些話更多是為了安慰蕭蕭,事實上,剛開始祝童對藍湛江會否上鉤入局只有三成把握,現在也不過五成。究竟如何,還需要祝童親自出馬加上一把火。

  四月份去西部之前,他根本沒想到西邊會有那樣膽大妄為的生意人。

  那幾個呼風喚雨的明星企業家,不顧祝童一行是省長王向幀的客人,為了錢,買通地礦專家在勘探圖紙和檔案上造假。他們連省長都不怕,心理素質覺得過硬。

  這個局在他腦子裡已經翻來覆去的醞釀好久了,不只是為了藍湛江,還為了教訓一下那幾個明星企業家。

  說是武鬥,祝童請大師兄出山,自己也親自出手,對藍湛江與索翁達活佛來說可算是武鬥;對那幾個當作幌子的當地企業家來說,實際上是文鬥了。

  祝槐到北京會找幾個抬轎的,只有一個買主的生意並不好談。藍湛江不去則罷,只要他去了,就能欣賞到一出分工明確的大戲;北京盛產消息靈通人士,有兩位有錢的買主要與他競爭。

  藍湛江與索翁達活佛都能想到是祝童挖的坑,但官司,只能與那些人打。江湖上的事還要按照江湖規矩解決。

  至於另一批受害者,大師兄有足夠的經驗與閱歷脫身,蕭蕭也就安全了。

  明天他雷曼到上海後,祝童會陪他到西部走一趟。這一次,祝童沒有限制雷曼的隨行人員數量,估計,算上那位高爾夫少年,雷曼至少會帶十幾個人。這些人到中國後的一切費用都由祝童買單,既然是付錢的事,索性多花一些。

  從雷曼的隨行人員中選擇一兩個有派頭的冒充外國投資客或資本家,到那三家公司晃悠一圈,忽悠一下,藍湛江才會緊張起來。祝童沒把握的是,藍湛江到底對西方比較瞭解,熟諳遊戲規則;雷曼的人演戲水準如何?會否被他識破?

  對祝童來說,布下這個局沒多少難度,難點在於如何讓藍湛江付錢?錢到手後,怎麼轉移到安全地方?

  也是春節時,祝童在上海與銀槍的謝騰龍見了一次面。兩天后的八十九日,謝家在西部投資的兩家大型商場將正式開業,他自己請不少港臺的企業家去捧場,如果有美國參議員雷曼先生到場祝賀,謝騰龍會更有面子。

  謝家能把錢投資到那裡,少不了祝童在其中牽線。謝騰龍提出送給祝童和王向幀一些股份,當然被拒絕了。王向幀不會收,祝童也沒什麼興趣。這次,祝童提出讓謝家把錢一筆洗出去,謝騰龍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老騙子要見你。」蕭蕭說。

  「現在不行。太危險。我的每週的門診已經停了,醫院的資訊中心在警方控制下;師父身份特殊,有太多的眼睛看著呢。」祝童拒絕了;想了想,又道「不過,既然來了,請他到祝福山莊住一段。近期別回山東了。」

  蕭蕭點頭,表示瞭解。

  兩人說了十幾分鐘話,祝童又交代了蕭蕭一些注意事項。

  蕭蕭不能在此久留,心裡卻捨不得走,遲疑一下說:「葉兒什麼時候回來?福華審計室有不少事需要她參與,還有陳董事長。她們兩個沒打招呼就走了,有人在公司說三道四的,說得話很難聽。」

  「什麼話?「祝童問。

  「他們說,陳依頤小姐懷孕了,葉兒陪她去打胎。還說……嘿嘿,學不來啊,反正不好聽。」

  「是不是說,陳依頤肚子裡的孩子說我的?」祝童想了想,問。

  蕭蕭只是笑,沒說話也沒搖頭。

  「嘴長在他們身上,不怕爛舌頭隨便他們說去吧。別管那些了,福華造船的事有的是人操心,不在著幾天。蕭蕭,這一次如果成了,你想得到多少?一成夠不夠?」祝童有點鬱悶,造謠的一定是田旭陽的人。

  「我要那麼多錢做什麼?」蕭蕭吃了一驚。替祝童做事,她沒想過報酬的問題。如果不是祝童,她很可能還是一個為了生活盲目打拼的都市小白領,沒有理想、沒有追求、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的。

  如今,她的錢雖然還不算很多,卻已經很少為錢的是苦惱。有了蘭花的姐妹們的互相扶持,有了明確的奮鬥目標,有了支撐她生活的信念,蕭蕭已經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

  「這是規矩!無論你怎麼想,作為生意的執行人,這筆錢必須要給。」

  聽祝童如此說,蕭蕭也覺得有道理,就開始想有了五千萬以後怎麼花。

  祝童皺皺眉頭,抓起身邊的酒瓶猛灌幾口。

  蝶神忽然從醉酒狀態中清醒了,瘋狂地揮舞著翅膀。祝童仿佛被一股巨大的聲波擊中了,全身的骨骼、肌肉、血管、脈絡甚至毛髮毛孔都因隨著聲波共振而不由自主的顫抖,真氣被抽空了般,虛弱無力的感覺讓他分外難受。

  蕭蕭擔憂地看著他,隨著祝童呼吸,酒味夾雜著濃重的男性氣息噴薄而出,蕭蕭眼紅心跳,不禁挪開一些距離。

  過了幾分鐘,祝童臉上的潮紅消退,長出口氣;蕭蕭才問:「是不是……」

  「沒事,老規矩,別告訴葉兒。」

  蕭蕭無聲的點頭,不無失望地低下頭。

  一會兒,蕭蕭看祝童閉上眼睛,識趣地悄然離開。

  洋場號外、文武鬥(下)

  蝶神隨著祝童感知之外的旋律舞蹈,五彩斑斕的雙翅有節奏地飄灑揮舞,旋轉著要掙脫束縛。

  這般舞蹈觀之賞心悅目,作為當事人,祝童可沒有欣賞的心情。蓬麻功已經運轉到極限,可也只能勉強維持。

  花香暗湧,無聲無息地把祝童包圍了。

  身邊的十幾盆蘭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綻放開,縷縷花霧精華如條條細流,從全身每個毛孔滲入,順著血管,順著脈絡向膻中穴彙聚。

  祝童正自苦苦支撐,努力把蝶神束縛住。身邊的兩個酒瓶已空了,膻中穴的酒氣濃如實質,卻依舊不能阻止蝶神的掙扎。隨著這股花香的加入,蝶神舞蹈的節奏被大亂,翅膀開始滯澀,揮舞的頻率變慢了。

  「大姐……」祝童向空曠處叫道。他站起身長長呼了口氣,又呼了出去;總算控制住那小精靈了。下一次……祝童不敢想,蝶神爆發一次比一次厲害,下一次,也許只能放走它了。

  「你啊,總愛惹麻煩。」柳伊蘭從花叢中現身,左手執翠色枝條,右手捏一朵玉色蘭花。

  「剛才是……」祝童知道,那突兀而來的花香精華來自柳伊蘭,只是,他明白發生了什麼。

  「活佛出手了。」柳伊蘭望著北方說,神情嚴肅,右手還在微微戰慄著。

  「索翁達!活佛……」祝童心裡震驚無可言表,索翁達怎麼能讓自己身體裡的蝶神造反?

  「剛才……」祝童看著柳伊蘭手裡的玉色蘭花,剛才還嬌豔欲滴的花朵,瞬間就凋謝了。

  「幫你度過這次劫數,很費錢啊。」柳伊蘭拿出一方錦帕,小心地把枯萎的玉色蘭花抱起來,收進衣袖。祝童這才注意到,柳伊蘭沒帶包,這襲雍容華貴的華服裡,有著袖裡乾坤的設計。

  「錢能解決……倒是簡單了。」祝童收回目光,看到身邊的幾十盆蘭花包括葉子與枝條全都枯萎了;不禁苦笑。

  組成這個花陣的都是珍貴的極品蘭花,枯萎幾十盆,怎麼也值個幾十萬。柳伊蘭是惜花愛花之人,當然心疼了。可在祝童眼裡,多多少少還是錢的問題。

  「他來了?」祝童問,他完全感受不到索翁達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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