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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五


  汽笛從第一副滑竿上下來。

  他的眼瞎了,摸索著把手搭在雲佳法師肩頭,走到曲老億身前道:「曲老闆,人已經給您請到了。您可要說話算話啊。」

  「放心,我曲老億一諾千金,答應過事不會反悔。裡面的東西都歸你,等這件事結束,你的眼就能看到東西了。」曲老億將一個皮包丟給雲佳法師;「裡面有一千萬,有木長老配製的靈藥。」

  「發財了,爹爹。」雲佳法師呵呵笑著打開皮包,找到一個細瓷藥瓶,打開朝汽笛的眼睛裡塗抹。

  她對蘑菇岩下的佈置毫不在意,只瞟了葉兒和井池雪美一眼。

  曲老億看向第二架滑竿,上面坐著的灰衣老僧一直沒有下來的意思。煙子略顯緊張的站在滑竿旁,被蘑菇岩周圍詭異的氣氛弄得心驚肉跳。

  「魚郞,終於見到你了。」

  「阿彌陀佛。施主說笑了,貧僧空想,魚郞已經死了。」灰衣老僧沉靜地說,古井不波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曲老億微微點頭;「既然如此,是我孟浪了。」他忽地轉身,擊掌喝到:「請貴客。」

  隨著這聲大喝,十八隻兩米高的光柱散出盈盈燈光,蘑菇岩左近瞬間亮如白晝。

  紅雲金頂方向走來一行人,為首的是江湖最後一位俠客周半翁老先生,秦桐山、梅葉、老騙子祝藍緊隨其後,再後面是空寂大師與羽玄真人;雪狂僧與無處大師落在最後。

  早有幾個逍遙谷弟子舉著五張太師椅跑過來,在祭壇左側排開。

  又有幾人搬出三張茶几來,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擺出一個舒適雅致的觀禮席。

  曲老億請五位嘉賓坐下,沏上好茶。

  周半翁坐好後,不無憂慮的掃一眼灰衣僧人,與空寂大師交換一個眼神。幾個人面色凝重,從出場到落座都沒說半句話。

  「有請空木大師。」曲老億向空寂大師歉然半禮,道。

  秦可強扶著一位枯瘦的僧人從蘑菇岩後轉出來,正是普賢寺前任主持空木大師。

  雪狂僧和無處大師站在空寂大師的身後,看到空木不禁奇道:「空木師叔,您老不是去采藥了嗎?」

  無處大師看出事情不對,扯扯雪狂僧的衣袖;他這才發現氣氛不對,捂著嘴安靜下來。

  「空木大師,人證物證俱在,您有什麼要說的嗎?」曲老億問道。

  空木大師看看灰衣僧人,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憐惜,對曲老億道:「事到如今,我沒什麼好說的。」

  「既然大師不好意思,我替你說。」曲老億指著躺在一旁的十幾個婦人道:「空木大師煉製了一種歹毒的藥物,交給她們暗害逍遙谷弟子。」

  道宗木長老撩開曲奇的上衣。

  燈光照在曲奇赤裸的肩上,露出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疤。

  空寂大師與羽玄真人起身上前仔細的查看,秦桐山與老騙子已經看完了。

  老騙子斜一眼空寂大師,對空木大師道:「幽靈火,這是幽靈神火。空木大師好本事,練出三百年前的幽靈老祖的看家寶貝。可喜可賀!金佛寺戒律院,不愧藏龍臥虎的風水寶地。」

  空寂大師念聲佛,對空木道:「阿彌陀佛,師弟,你不該私離金佛寺,練出這種毒物害人。」

  他上相當的難堪,金佛寺的戒律院一向是關押江湖大盜或罪人的所在。過去的歲月裡,不知有多少天才般的人物失敗後被打入戒律院面壁思過,或多或少的,他們都會在戒律院留下一些武功秘笈之類的東西。

  千餘年下來,金佛寺之所以能不斷壯大,穩穩佔據八品江湖第一品的寶座,戒律院的存在可說功不可沒。

  三百多年前,幽靈老祖以一身詭異莫測的毒功橫空出世,短短的數年間就在江湖上掀起一股恐怖的血雨腥風。

  後來,幽靈老祖在八品江湖的合力圍剿下被擒,自願入戒律院思過。

  幽靈老祖太過恐怖,江湖各派對他的看家本事幽靈神火都有研究。特別是七品祝門,正是憑藉破解幽靈老祖的幽靈神火的功勞,才引起八品江湖的矚目,最終晉入八品江湖的行列。

  曲老億舉起一隻煙袋道:「煉製幽靈神火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幽靈老祖只留下了幽靈神火的煉製方法並沒有留下毒功的修煉功法。所以,大家都以為這種東西已經成為永久的記憶。不僅要耗費價值不菲的珍稀藥材和七種毒物,更需一些極其難得且有幹天和的東西。月前,耀宗發現江家村附近的河流裡出現了大批死魚,仔細追查發現,有人在江家村西山的寺院裡煉製毒物。這種毒物,只有女人才能用!」

  曲老億的最後一句話惹惱了周半翁,他拍案而起,怒道:「空木、空想,你們要做什麼?」

  灰衣僧人不屑的看一眼周半翁,沒有回答。

  空木大師低聲念聲佛,也是個不理會。

  曲老億繼續道;「空想大師二十年前就死了,沒有空木大師的助力,魚郞怎麼可能瞞過天下人?」

  「信口雌黃,你有什麼證據?」灰衣僧人終於動容了。

  「你可以選擇否認,只是,不要後悔。」曲老億冷冷的看著灰衣僧人;「你兒子就比你聰明,他如果在的話,一定比你識相。」

  「江家村號稱富甲一方,煙子小姐,您如今是清洋家主,認識沈耀宗嗎?」曲老億說罷兩掌一擊,蘑菇岩後轉出一人。

  這是個衣著考究的胖子,臉上掛著童叟無欺的微笑,樂呵呵地對煙子說:「江小姐,我們剛見過面?」

  「你……沈老闆……」煙子掩飾不住心裡的震驚,指著沈耀宗,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沈耀宗可算是江家村的半個當家人,當初他以一個經銷商的身份出現,與江家村上上下下混得很是投機。十年前,沈耀宗在江家村投資建立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到現在,沈耀宗名下江家村的資產與股份加起來已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字。

  就在幾天前,煙子聽江小魚的話,剛把江家的造船廠轉讓給沈耀宗。

  「江家村有一半是我的。」曲老億盯著灰衣僧人,一字一頓地說;「耀宗不姓沈,他姓曲名陽宗,是我的親弟弟。為了這一天,我等了正正二十四年。為了這一天,我曲老億六上重慶,暗中籌畫了二十年。陽宗隱姓埋名在江家村收了十五年破爛,魚郞,那麼應該知道為什麼。」

  黑衣老婦跳到煙子身邊,攥住她的胳膊問:「怕什麼?大不了從頭再來。只要江家沒有死絕……」

  「娘啊……」煙子疼得低低喊了一聲。

  「臭婆娘,折騰得還不夠嗎?滾到一邊去。」灰衣僧人從滑竿上站起來,一腳踹在黑衣老婦身上,將她踢出十幾米。

  煙子連忙撲過去扶起黑衣老婦。

  周半翁與空寂大師立時動容,沒想到魚郞一直在裝,他的腿根本是完好的,竟然騙過了他們這些老江湖。

  「你要做什麼?」灰衣僧人臉色泛紅,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我要為我的大哥玉影子柳珞器討回公道。」曲老億掀開祭壇上的紅布,露出一面古樸精美的黑色牌位。「江家村有幾個帳戶?帳戶上有多少錢?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這些年偷了多少稅?給什麼人塞了多少錢?陽宗記得清清楚楚。沒想到吧,小江村長早就被陽宗收買了。為了這一天,逍遙穀前前後後花費了兩億鉅款。現在,我,隨時可以毀掉江家村!」

  「他在胡說,告訴我,他在胡說!」黑衣老婦搖著煙子的胳膊。

  「娘啊……」煙子如今悔透了,悔不該聽從媽媽和父親的話把江小魚逐出江家村。江小魚一定意識到了什麼,或許只是直覺,所以才會表現的那麼低調,瞞著大部分人包括小江村長暗地裡把江家村的部分資產轉移到重慶和上海。

  灰衣僧人盯視著牌位,久久沒有開口。

  「是我做的,那個婆娘哭哭啼啼的煩死人的,老娘受不得就殺了她。姓曲的,討公道沖我來。要殺要刮,老娘都接著!」

  黑衣老婦爬起來,掙開煙子沖到曲老億身前。

  汽笛的眼睛剛剛能看到一點亮光,聽到黑衣婦人的話大吃一驚,顫抖著問:「你……你為什麼騙我,說薇兒是被玉影子……」

  「老娘願意!」黑衣婦人扭頭啐一口,桀驁且不屑地說;「堂堂四品紅火的當家人,迷上個連雞都不敢殺的女人。不是我,你早就毀了。」

  「你只是個沒腦子的可憐人。」曲老億輕蔑地啐一口;「魚郞,你處心積慮二十多年,究竟想做什麼?稱霸江湖?還是別的什麼?」

  「我想要什麼?」灰衣僧人嘿嘿一笑,扶起黑衣老婦,柔聲道:「阿蘭,別鬧了,人家不吃這套。煙子,扶你娘下去。」

  黑衣老婦好似被抽去了最後一股精氣,軟軟的被煙子扶到滑竿上。

  汽笛氣得渾身發抖,他的眼睛還看不清爽,憑聽覺猛的撲上去,與黑衣婦人廝打在一起。

  「你要做什麼?」雲佳法師和煙子都試圖將汽笛拉開。

  「她……她殺了你媽媽。」汽笛從嗓子眼擠出幾個字。

  雲佳法師呆住了,煙子也不覺鬆開手。兩人曾同在緣寂師太門下學藝,可算是情同姐妹。卻沒想到彼此之間竟然還有一段不易化解的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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