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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四


  原本應該在現場處理善後的兩個同伴,不知怎麼了,都蹲在球洞附近。捂著肚子,臉色蒼白,似乎被襲擊了,也好像忽然鬧肚子。

  彼得決定先找到那個球童,拿回項墜。

  他依仗良好的訓練和強健的身體再次擠進人群中央,發現自己已經做不了什麼了。

  渡邊俊英俊的臉上尚有淚痕,被雷曼粗壯的手掌毆打而留下的指印清晰可辨。眼角烏黑、嘴角滲血,鼻孔裡也在流血。面對鏡頭,他目光迷茫,神情恍惚,一副可憐又無辜的樣子。

  「真他媽的會裝。」彼得心裡暗罵,他全沒想到演出還沒有結束,一個針對他或者漢密爾頓勳爵的陷阱早已展開。

  渡邊俊還沒有回答任何問題,他只是從地上站起來,通過一個個鏡頭,向全日本乃至世界,從各個角度全方位展示自己曾經遭遇過什麼。

  彼得突破最後一道人牆,一把抓住渡邊俊的胸口。

  渡邊俊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雙手死死攥住彼得的手,叫道:「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讓大家看看你做的好事。」

  彼得是聯邦特工,從力度到技巧都不是一個年輕的球童能抗衡的。

  項墜很快被彼得抓到手裡,稍一用力,項鍊就斷了,項墜帶著一片從球衣上撕下的織物落進他手心。

  可憐的渡邊俊,剛站起來沒多久再次遇到襲擊,項鍊被扯斷,項墜被搶走,球衣被撕破,並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他絕望的叫喊著:「求求你,先生把它還給我。」

  周圍的的人被驚呆了,以他們的經驗根本預料不到,有人敢在如此多鏡頭面前對一個孩子實施如此殘忍的行為。緊接著就是興奮,一定會引起更大的轟動的,一定要搞清楚這個放肆的傢伙是誰。

  彼得剛要轉身離開,忽然感到肋下一麻,被一個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

  彼得扭頭看去,毫無線索,他正在人群中間,身邊擁擠著至少七個男男女女。每個人都有嫌疑,可是每個人都顯得那麼無辜。

  特別是那位漂亮的褐發女主持,她已經將話筒伸到彼得面前,問:「先生,您是誰,為什麼要搶奪一個可憐的孩子的東西?」

  「你不需要知道。」彼得用英語說。他的腦子有點發木,握著項墜的手也不那麼有力了。

  渡邊俊撲上來,拉住彼得的手;「還給我,這是爸爸留給我的。」

  「小子,你……」彼得想要握緊拳頭,卻根本用不上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指被一根根擺開,項墜再次回到渡邊俊手裡。

  五、這小子真棒(下)

  川上洋子適時帶領大家轉移注意力,舉著話筒問:「請問先生,他為什麼要搶你的項墜,對你很重要?」

  「我不知道,可它是我的,我只有它了。」渡邊俊把項墜攥在胸口。

  「它有什麼特別意義嗎?」川上洋子繼續問著廢話,這次,不全是為了新聞報導的需要。

  「裡面有爺爺的照片,我從沒見過他。爸爸臨走的時候說,拿著團到美國,能找到爺爺。」渡邊俊的表演越來越自然。到這個部分,他根本就不用演戲,說的都是事實。

  「我們可以看看嗎?」川上洋子展開深入。

  「不可以。爸爸說不能讓外人看,人家會罵我是雜種。」渡邊俊很委屈的說;「剛才,就……」

  眾人的好奇心與注意力終於被成功的聚焦,他們七嘴八舌的勸說渡邊俊,讓他展示一下項墜內的秘密。

  「也許,我們能幫你找到爺爺。」

  「我們對全日本直播,一定會幫到你的。」

  「我們對全世界直播,你的爺爺一定能看這個鏡頭。」

  「渡邊先生,我們可以付錢。只要讓我們拍一下,我們付給您十萬日元。」

  「我出五十萬……」

  「我們出一百萬日元,

  渡邊俊舉著那枚使雷曼暴怒的項墜,不知所措的眨著眼。

  「讓大家看一眼吧。你不能白白被人打一頓,不是嗎?」川上洋子發出信號。

  渡邊俊緩緩鬆開手指,打開項墜上的銀質盒蓋。

  距離遠當然看不清楚,透過鏡頭就看端詳。項墜裡果然嵌著張發黃的舊相片,一位穿著美軍軍服、還算英俊的年輕黑人,咧開大嘴開心的笑著。背景已經模糊,隱約能看出是在一棵櫻花樹下。

  如果在一定前提下仔細分辨的話,渡邊俊與黑人士兵之間,確實有幾分相象。

  周圍響起一陣驚呼、讚歎、乃至虛偽的感慨。

  彼得本來就頭腦發木,這會兒更變成暈乎。

  裡面不是雷曼先生父親的相片嗎?如果只是一張普通的黑人士兵的照片,以雷曼參議員的修養和涵養,不會做出那般不理智的舉動。

  「請問,您為什麼要從一個孩子手裡搶奪他父親的異物?」川上洋子又把話筒送到彼得面前。

  「對不起,你沒權利知道。」彼得傲慢的說。他還暗自慶倖,雖然有點頭暈,卻還能保持傲慢。

  「您的身份是……日本法律不會允許您這樣做的。」

  「法律!日本法律!哈哈,我是美國人,我是聯邦特工,猴子的法律不能限制我的行為。」

  愛德華將軍在隨扈的保護下從傍邊經過,聽到彼得如此說,皺皺起眉頭輕聲說:「該讓他閉嘴。」

  距離新聞現場不遠的別墅區,祝童與史密斯正在舉杯慶賀,通過電視,他們看到了事件發生的詳細過程。至少有六個電視臺把美國參議員毆打黑人混血兒球童的情況同步傳送到全日本,乃至全世界的億萬台電視機上,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雷曼先生一定更需要喝一杯。」祝童打開一瓶杜康酒,如海力諾般有歷史的俱樂部,為客人提供的酒品都是有些有歷史或有典故的。

  松井平志推門進來,氣喘吁吁的說:「快,勳爵正朝這邊走來。我在門口看到他了。」

  「藍先生呢?」祝童根本不在意,問起另一個理當隨松井平志一起進來的人。

  「他走了。李先生,我認為你們之間有誤會。」

  「走了?」祝童眼裡冒出一連串問號。確實,如松井平志所說,他對藍湛江的瞭解太少了。可以說根本就沒什麼瞭解,也怪藍湛江把自己藏得太深,謙謙君子的面具下面,誰知道是一副什麼心肝?

  「你們先回避一下,我想,勳爵更希望和我單獨交流。」想到漢密爾頓勳爵正在上樓,祝童說。

  史密斯還想呆一會兒,喝上一杯,順便以勝利者的姿態欣賞漢密爾頓勳爵的嘴臉。看到祝童不悅的神情,只好與松井平志一起回避。

  祝童手端酒杯背對房門,欣賞四個螢幕上還在播送的現場畫面。彼得被兩個人拖著,看得出他處於昏迷狀態。

  漢密爾頓勳爵推門進來,奇怪的問:「談判呢?我以為你們還在爭吵。」

  「勳爵去打球了,我們吵給誰看?」祝童悠悠然轉過身;「勳爵,你輸了。」

  「一點意外,意外而已。」漢密爾頓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擦拭臉上的汗珠。心裡想:這個人還知道什麼?他還要做什麼?

  「現在是美國時間淩晨四點,巴黎和倫敦已經蘇醒。再過幾個小時,這些精彩的畫面會被更多的人知道,勳爵先生,我想知道你的看法?雷曼先生為什麼會如此不理智?」

  「也許……是天氣原因。今天太熱了。」

  「真是個絕好的理由。」祝童放下酒杯,擊掌叫絕;「可是,另一件事與天氣無關?勳爵,我需要一個解釋。」

  「什麼解釋?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真不知道?」祝童笑眯眯,指尖旋轉著兩枚黑針。目光冰冷而銳利,如老虎看著獵物。頓了頓又說:「還要裝糊塗?」

  「親愛的李,我是威爾遜夫人邀請來的調解人,是個旁觀者和過客。這裡發生的任何事都與我無關?」

  「我很奇怪,你為什麼把安排一位美國特工進來?史密斯先生需要如此高規格的服務嗎?」祝童點點身後的。

  螢幕在重複播放剛才的畫面,彼得傲慢的展示自己的FBI證件,侮辱日本的法律,接著就被兩個白人打倒了。「一個調解人,一個旁觀者,他與你無關?雷曼先生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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