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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〇


  七、劍無鋒(下)

  按照約定,如果打擂臺的人不希望他的名字被人知道,可以採取這種方式。

  四號帶著銀色面具,一身白衣,上臺就拿起七星劍,擺開一個舉火燒天的架勢。

  祝虎想了想,拿起一根黑木棒。

  祝童微微搖頭,這場八成要輸了。人家是位用劍的行家,祝虎根本不應該選擇任何器械。祝門的蓬麻功也不適合這樣講求技擊技巧的擂臺賽。

  結果,這是開賽以來最好看的一場擂臺賽。祝虎把木棒揮舞得虎虎生風,銀面人將七星劍用得出神入化,兩人在擂臺上打得不亦樂乎。鬥到精彩處,雙方劍飛如練,棍掃似緞,下麵的觀眾看得大呼過癮。

  祝童知道,祝虎已經敗了,不是人家給面子,木棒早就被打飛掉了。

  第八分鐘,祝虎拋開木棒揉身搶進,銀面人七星劍一領,把祝虎擋出圈外。停下時,劍尖輕輕點在祝虎肩井穴。

  祝童以為,如果秦可強面對這樣的對手,也不會輕易獲勝。難得人家很有分寸,也就是很講究武德。

  「此人出劍乾淨迅捷,每一招都綿裡藏針;他應該出身太極門,這是太極劍法。」黃海的同事評價道;「他不是來自武當,就應該與陳家溝大有關係。」

  祝童沒說話,黃海這位同事對江湖道的理解也很淺顯。二品道宗總壇在武當山,河南陳家溝近年來以太極拳名聲日隆。可是,太極劍法的傳承不僅限於武當與河南陳家溝。道家源遠流長,與太極有關的流派世家不知凡幾。

  銀面人的劍招大氣磅礴,對場面的把握一絲不漏。但是,他的劍法中不只有太極,還有與逍遙谷弟子曲奇類似的自由奔放的氣質,這樣的高手如果在陳家溝或武當附近,早就聲名鵲起了。

  第四場比賽的結果宣佈出來,藍方獲勝,銀面人的四號名牌升起,祝虎的招牌被取下。

  本來,讓祝虎上場是為了對付蛇君麻皮,遇到別的對手,祝門的優勢就變成弱點了。

  曲老億壓錯了寶,蛇君麻皮並沒有在第四場出現。祝虎被銀面人打敗,局勢就變得嚴峻了。蛇君麻皮什麼時候出場,成為壓在江湖道後面選手身上的重石。誰也不想面對一個渾身毒物的對手。

  第五場比賽開鑼,蛇君麻皮依舊沒有露面。

  江湖道派出的是凡星道士,萬家生佛那邊,由鷹爪門張宗匯出場。

  這場較量也不好看,凡星只用了一招就把張宗匯擊出擂臺。

  連祝童也沒看出凡星用的是什麼招式,只看到他袍袖一擺,對手剛亮出鷹爪門特有的架勢,人就落到台下了。

  陳依頤原本還有點緊張,第一時間跳起來拍手喝彩。其實她什麼也沒看懂,只是知道凡星道士勝利了,就足夠興奮了。

  陳依頤不知什麼時候準備了一束鮮花,她飛跑過去,到擂臺邊要上去給凡星鮮花。

  台下負責維持秩序的年輕人不讓陳依頤進去,她就叫喊著,這裡是我的地盤,水鄉人家是我的地盤。現在的陳依頤,完全沒有這個場合應有的自持,像個狂熱的歌迷般。

  秦可強看到了這一幕,擺手放陳依頤進去。她跌跌撞撞爬上擂臺,把鮮花塞進凡星手裡,惹來台下一片掌聲。

  「他就是竹道士的弟子?」黃海的同事很注意凡星,問。

  祝童應一聲,瞧一眼葉兒,心裡複雜莫名。

  第六場比賽,柳伊蘭上場了,她的名字也被隱蔽,名牌上只是一個大大的六字。

  柳伊蘭的對手是蛇君麻皮,他拄著竹竿、佝僂著身子挪上舞臺,在藍方擂臺上坐下。只是,沒帶斗笠。

  柳伊蘭帶著蘭花面具,身上一襲寬衫;手捏蘭花指迎風俏立。

  這樣的賣相,立即引起台下的轟動。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登上擂臺,本身就夠讓人注意的了。她還帶著美麗的蝴蝶面具,對手又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蛇君麻皮的造型,更加襯托出柳伊蘭的嬌豔。

  祝童的挪前幾步,喚起蝶神,龍鳳星毫藏進指間,隨時準備出手幫住柳伊蘭。

  柳伊蘭輕聲說了句什麼,蛇君麻皮被蛇咬了般跳起來,幾個虛步越過中線,揮舞竹竿戳向柳伊蘭高聳的酥胸。

  柳伊蘭雙手上下翻飛,舞動兩條細細的紅綢條,不慌不忙的繞場疾走,就是不給蛇君麻皮近身的機會。

  祝童放下心來,柳伊蘭如果採取這樣的策略,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蛇君麻皮最大的依仗是一身毒物和防不勝防的操蛇之術,而這一切都需要近身才能發揮作用;柳伊蘭採取的策略雖然保守,卻比雪狂僧的冒失更保險。

  擂臺下想起陣陣喝彩,所有的掌聲都是為柳伊蘭而來。

  這樣轉圈,一直持續到十分鐘結束。

  蛇君麻皮累得氣喘吁吁,柳伊蘭也不輕鬆,結束的鑼聲一響就揮起衣袖擦拭額頭的細汗。

  蛇君麻皮與柳伊蘭都退回本方觀禮台暫時休整,裁判的難題又來了,這場的勝負如何判定?

  依舊是個二對二的結果,周半翁也不好下判,因為雙方根本就沒有實際性的接觸,可說連一招都沒過。如果只按氣勢算,蛇君麻皮占了很大優勢,他一直在主動追著柳伊蘭。如果看雙方展示出的輕功,柳伊蘭明顯比蛇君麻皮高明。整整十分鐘內,在不太的擂臺上,蛇君麻皮連柳伊蘭的一寸衣角都沒碰到。

  祝童取出手機撥通秦可強的電話,低聲說了幾句話,秦可強就在柳伊蘭身邊。

  黃海的助手看到這個細節,身邊都是熱烈討論的人們,聽不清祝童說了些什麼。他有點後悔開始的矜持了,對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當然不會有興趣多說什麼。

  就在裁判組雙方爭執不下時,柳伊蘭提出要加賽一場,也就是進行三分鐘的加時賽。

  按照規則,只要一方沒有明顯落敗,在結果出來前可以提出加賽的要求。

  周半翁同意了,裁判組三票對兩票,判定第六場擂臺賽加賽三分鐘。

  雙方又一次站上擂臺,鑼聲一響,蛇君狐疑片刻,看柳伊蘭依舊沒有進攻的意思,竟然再次席地坐下,似乎想就這麼度過加時的三分鐘。

  可是,柳伊蘭動了。

  一條紅絲帶輕輕飄向蛇君麻皮懷裡的竹竿。

  蛇君麻皮暴怒了,操起竹竿掄向柳伊蘭;根本就不看那條紅絲帶。

  柳伊蘭沒有再躲閃,紅絲帶纏住竹竿柔勁忽生,竹竿爆出一聲輕響斷為兩節。

  柳伊蘭馬上飛身跳出老遠,神君麻皮被定住一般,呆呆的看著竹竿。

  擂臺上下眼尖的人都能看到,蛇君麻皮的竹竿內,原來藏著一條雪白的小蛇。此刻,小白蛇已經斷為兩截,正在痛苦的掙扎著。

  「這就是蛇神嗎?」祝童體內的蝶神快樂的舞蹈著,似乎少了一個大敵的樣子。

  蛇君麻皮哭了,在擂臺上,當著幾百號人的面,捧著小白蛇嚎啕大哭。那聲音,淒厲而痛楚,好像要死的不是一條小蛇,而是他的親生兒子或愛人。

  祝童有點心虛,讓柳伊蘭毀掉竹竿的是他。他能感覺到,蛇君麻皮的全部力量之源就是這只竹竿,他本身的修為其實很有限。

  第六場比賽就以這麼戲劇性的場面為結束,裁判們在沒有任何爭議。

  紅藍雙方比分為四比二,只要在剩下的三場擂臺賽中勝出一場,江湖道一方就是勝利方。

  接下來又是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太陽已經升到中天位置。

  史密斯帶著「深度博士男」走過來,先是與松井平志應酬,又很殷勤的對向老示好,最後向祝童伸出手:「親愛的李,我很欣慰,聽說在你身上發生了點你小意外。現在看來,中國和法國的小道消息一樣,沒有任何可信度。」

  「史密斯先生聽到了什麼流言飛語?對不起,我身上確實出現了一些小意外。不方便握手。」祝童用漢語說。

  「深度博士男」用生硬的英語把祝童的話翻譯成英語。史密斯不滿的責備兩句,對祝童說:「我們之間需要更通暢的交流,親愛的李,我知道,你的英語很好。」

  「今天這個場合,我用不著遷就任何人。」祝童意有所指的說;「史密斯先生,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的交流只能通過翻譯,不管是私下還是桌面上。」

  黃海和向華易都聽到耳朵裡了,葉兒更是身子微顫。祝童變了,這句話不只是說給史密斯,也是說給身邊的每一個人。

  凡星被陳依頤硬拉過來,他一襲青色道袍,長髮飄舞是今天賣相最好的一位了。

  向華易不知道凡星才是真正的李想,曾是北京同仁醫院的中醫師。後來因為愛人病逝染上毒癮,最終產生離世的想法拋開一切投奔道門。由於祝童的關係,凡星被竹道士收入門下。這小小的機緣,竟成全了一位江湖高手。應該說兩個江湖傳奇。

  與祝童一樣,凡星也被看成是未來可以挑戰索翁達活佛的可能的人選,可算是如今江湖道上最耀眼的兩顆明星。

  凡星如今已經拋開竹道士留下的尺半竹刀,那件傳奇法器正被供奉在山水道觀竹道士的神殿內。憑藉著竹道士飛升時留下的一點靈息,凡星正在產生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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