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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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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蘭亭笑嘻嘻的把一隻兩尺長短的皮匣打開,亮出一隻黑色短棒。 棒體雞蛋粗細,長一尺七寸,嵌九環墨玉為九宮;祝門寶器中最讓人敬畏的鳳骨鬼鞭,被小心擦拭的一塵不染。 祝童用左手握住手柄處,拿起鳳骨鬼鞭,右手舉起酒杯讓梅蘭亭滿上:「來,再幹一杯。」 左臂少商、大陵、間史三穴上也貼著小片膏藥;這是師傅和師叔劃定的線路,祝童只能用左手握住鳳骨鬼鞭。此三處穴道又稱為鬼信穴、鬼心穴和鬼路穴,使用鳳骨鬼鞭必須先守好這三處要害。 梅蘭亭、秦可強、凡星都把酒杯湊過來,四支酒杯重重的碰在一起,裡面的酒卻沒灑出半點。 酒罷,祝童丟下酒杯大笑道:「等我回來。」話音未落已走進風雪。 夜半大雪中,紅雲金頂漸漸顯出粗壯的輪廓,如砸進山脊的天柱,接浩宇探風塵,孤絕高傲卓立不凡。 風雪迎面撲來,他絲毫沒覺得寒冷,胸前背後有兩塊狗皮膏藥,緩緩滲出精純暖流護住要害處,那八成是師傅和師叔兩人的精氣所在。丹田處與腰後命門處,也貼有兩塊狗皮膏藥,一冷一熱,不知是那兩位高手的傑作。腳底的湧泉穴還有兩塊狗皮膏藥,祝童行走起來如踩在雲端上般。 六股真氣,各自以狗皮膏藥為中心構成往復迴圈。祝童沒有急著登上紅雲金頂,而是很扎實的一步步行去。每走六步,蓬麻功運轉一周,體內的真氣就凝聚一分。 紅雲金頂上傳來一聲吆喝:「小師傅,祝飛等你多時了。」 祝童不為所動,從峰底一級級攀鐵索腳踏石坑埋頭埋頭而上。疾風夾雜著雪粒撲面襲來,撞在周圍的懸崖峭壁,旋轉成一個個渦流,發出「嗚呼」的聲音。 總算攀上最後一個臺階,祝童已經調整到最佳狀態。 放眼處,金頂峰頂處幾十米的空間內,赫然一片光明。六股外來的真氣與內息徹底融合渾然一體,祝童登時變得心高氣傲,萬丈豪情四溢,身邊的世界與往日大有不同。他總算竊到一絲絕世高手的心境。 索翁達立在天仙橋正中,左邊釋迦殿右手彌勒殿,也是孤身一人。兩隻手臂粗細的蠟燭插在兩殿門楣上,鬥大的火焰在狂風中劇烈飄搖,卻沒有熄滅的跡象。 「活佛,真要如此嗎?」祝童指尖的金針已刺入手心勞宮穴,此處又稱鬼窟穴。只要彈出金針就能帶出一股鮮血,從而引發祝門寶器的癲狂。鳳骨鬼鞭需要吸取熱血,小騙子如今是滿腔熱血。 使用鳳骨鬼鞭要按照嚴格的步驟和心法,即使這樣也有極大的危險。祝門蓬麻功的堅韌與心智的堅定,只能幫使用者承受壓力和煎熬,卻不能保證使用者的安全。 無論是誰,用過鳳骨鬼鞭後都會如大病一場般,需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才能慢慢恢復健康。這樣還算好的,最大危險是使用者會被鳳骨鬼鞭迷失;也就是入魔,就如百年前祝天蔭那般,引發心底的凶念燃燒生命。那時,追殺對手的是鳳骨鬼鞭而不是使用者,是個不死不休的結果。 所以,祝童希望儘量不用這玩意兒。 「小師傅,何苦如此?」索翁達看著鳳骨鬼鞭,眼中精光閃爍,一閃即滅;「你不是我的對手。」他也拿出了鳳凰面具,高擎過頭頂。 「我能看看嗎?」祝童伸出右手;「也許,過了今晚,我再也沒機會了。」 索翁達微一猶豫,不知道祝童要玩什麼花樣。可是,他總是驕傲的。大大方方將鳳凰面具拋過來。 祝童右手一撈一轉,化去附在鳳凰面具上的暗勁。索翁達心生警惕,天底下能如此輕易接下這招的沒幾個。祝童,以前根本就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祝童摩挲片刻,將鳳凰面具丟過去:「好了,我們就以它為賭注。」 「哈哈哈哈。」索翁達仰身大笑,聲振寰宇。 祝童忽然覺得周圍在變得空曠,索翁達已經出招了。他右手緊握神傳琥珀,催動蝶神,瞬間建立蝶神與紫蝶的聯繫。 索翁達在哪裡已經不重要了,眼見皆為虛幻,感覺都是欺騙。 「合則兩利分則兩傷,如果你我能摒棄前嫌聯合起來,祝門定能在一年內統一江湖道;你在上海,我在江湖,做出一番大事業根本不是夢想。你如今已是上海灘名人,能認識很多有錢有勢的大人物。只要把他們帶到我面前,他們就會成為祝門最虔誠的信徒。小師傅,仔細考慮考慮,人活一世,所圖不過榮華富貴;我們如果掌握了絕對權利,天下哪裡去不得?有什麼得不到?」 索翁達就如一股股旋風,不斷掠過祝童身邊,隨時都有出手的可能;祝童強忍住閃避的衝動,一言不發,死死的釘在原地。鳳凰面具沒有動,證明索翁達一直站在天仙橋上,他根本沒有移動分毫。 「你為什麼不說話?我們的時間不多,你最好快些決斷。如果你答應的話,這個掌門還是你來做,我不貪圖虛名。」索翁達繼續誘惑著。 「好,我答應。」小騙子上前一步,伸出鳳骨鬼鞭點向天仙橋的空出;「把鳳凰面具給我,我就答應你。」 「果然厲害,竹道士所言非虛。」索翁達哈哈大笑,虛空中一掌擊來。 祝童已然隨風飄起,越過天仙橋,腳尖點在彌勒殿上。 索翁達「咦」一聲,連續發出十幾招,卻都被祝童輕鬆的躲過去了。紅雲金頂之上,兩個身影以不可捉摸的速度快速移動著。小騙子借著蝶神神力賦予他的輕靈,總能在間不容疏的時刻,躲過一記記殺招。 索翁達猛地停下來,緩緩坐下,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難題。 祝童這才開口:「索翁達活佛,你已經是江湖第一高手了;向上是天道,往下是地獄,是什麼讓你做出這般選擇?」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祝門在你手裡,只能走向衰敗。小師傅,睜眼瞧瞧,什麼才是真正的祝門秘術?」 「我不看。心有靈犀……無恥!」祝童感覺不對,正要移動卻發現周圍的雪花瞬間變成雪牆擠壓過來,溫度急速下降。 索翁達已經在無聲無息間,發動了雪坑轉! 刺骨的嚴寒透過肌膚、順著血液迅速滲透進體內,這寒冷能凍結靈魂,最先感覺恐懼的是蝶神。祝童急速運轉蓬麻功,抵抗著,第一時間把蝶神移進掌心神傳琥珀內。 他告訴自己,所有的感覺都是不存在的,寒冷是索翁達強加給自己的感覺。 但是,這招也許在一年前有用,現在的索翁達已經精研祝門術字,他的摩羅獄印與祝門術字融合後,威力與深度擴展了不止一層。 白雪忽然變成黑雪,一個個白色精靈從黑雪中躍起,嬉笑著把一個個雪球拋過來。 祝童無可躲避,他的身體在被實實在在的擊中,痛楚一陣陣傳遞到腦子裡,神經不得不承受極度痛苦的考驗。 十二、傲雪紅雲(下) 白色精靈圍了過來,去搶奪祝童手裡的鳳骨鬼鞭。 他尋到最熱的一塊狗皮膏藥,丹田內緩緩升起一團暖流。終於,手臂能動了,命門處的狗皮膏藥被引動,放出一股寒流。一冷一熱交匯,形成一個旋轉的氣團。 祝童睜開眼,揮舞一下,兩個白色精靈被擊得粉碎。 每揮舞鳳骨鬼鞭打碎一個白精靈,周圍的溫度就升高一點。十二個白精靈全部報銷後,雪坑轉果然消失了,紅雲金頂還是紅雲金頂。 索翁達贊一聲:「好寶貝。接著來。」 「慢著。」祝童轉身,正面對索翁達的真身;「這樣打下去和江湖好漢有什麼區別?如果你讓我心服口服,今後我就聽你的,幫助你一統江湖。只要你高興,甚至統一地球也行啊。咱們到聯合國去,那那些總統、總理、首相什麼的都收為祝門弟子,瞧,多簡單,世界就清淨了。都是江湖騙子,太有意思了。哪個國家敢反抗,就用滅了他們,我相信,你一定能在十年內,成為地球的最尊者。」 索翁達哈哈大笑:「你總算想明白了。說吧,怎麼賭?」 「我如果破了你的摩羅獄印五轉,鳳凰面具給我,你回布天寺潛心修煉,等有進步了再來找我切磋。如果我闖不出你摩羅獄印,今後就跟你統一江湖,統一全世界。時間嗎?就以一小時為限,可以嗎?」 從索翁達的角度看,最後的時間限制根本就是小騙子自尋死路;只是,他在沒弄明白小騙子真正的用意前,不敢輕易答應。前車可鑒,這傢伙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答到什麼條件,算是破掉我的摩羅獄印了?」他總算想到第一個疑點。 祝童指指天仙橋:「雖然你叫我小師傅,慚愧,我真的沒教過你什麼。打打殺殺的固然過癮,但很容易傷感情。這次,我們做個遊戲。以橋為界,你守我攻,只要我能從這邊橋上走到那邊,就算我勝。反之,如果一小時內我走不過天仙橋,就算你勝。」 如此約定,為的是把雙方的爭鬥局限在一定範圍內。即使有聚神術,祝童也不敢真的和他比拼硬功夫。 索翁達抬頭仰望雪空,似乎要從雪花散亂繁雜的軌跡中尋找某種答案。 祝童靜靜的等著,多等一分,體內的六股真氣就能多融匯層。 活佛終於低下頭,嘴角浮出一絲神秘的微笑,說:「我答應。現在開始嗎?」 祝童退後幾步,擺手道:「請。」 索翁達也不客氣,揚手,鳳凰面具旋轉著上升;一時間,紅雲金頂之上金光燦爛。 小騙子大駭,他這才知道,人家剛才根本就沒用鳳凰面具。 後悔已經晚了,也沒有時間了,身邊已經是個金光燦爛的世界,紅雲金頂消失了。 這次,已不只是摩羅獄印那麼簡單,周圍無風無雨無雪無霧,是個充滿鳥語花香的樂土世界。太陽從東方升起,緩緩劃過天際從西面落下。 一輪皎潔的明月永遠掛在天空的正中高出,金色輝光永不間斷的撫摸著樂土世界的一切一切。 祝童周圍,卻是一團迷霧;閉上眼,能感覺到迷霧之外的樂土世界,有美麗的花草樹木,有溫順的飛鳥走獸。田地裡,有勤勞的農夫在耕耘,村莊裡,孩子們聚在一處嬉笑打鬧。睜開眼,只能看到深重的迷霧,重重的包裹著他。 他再次揮舞鳳骨鬼鞭,虛虛蕩蕩毫無著力之處,連那濃霧也沒有絲毫變化。 這可如何是好?如果站在這裡,莫說一小時,就是一天一夜也破不了索翁達的加強版摩羅獄印。 他再次催動蝶神尋找鳳凰面具的位置,有發現,但比沒有發現更令人沮喪。鳳凰面具竟然在天上,紫蝶在最高處的月亮內。 小騙子知道,這是是索翁達憑空構建出來的虛幻境界,空間感和時間感被極度扭曲,自己距離月亮的那遙不可及的距離也許不過是近在咫尺,但任動作都要先確定一個座標才好發力。他腦子裡的方位感已經完全變形,閉上眼時外面月亮在下方,睜開眼時月亮在頭頂。 更可怕的是,這種矛盾正在趨於平衡。 祝童知道,索翁達正在利用自己整理內心的機會改造自己的思想;他已經感覺到,太陽起落的節奏變得緩慢了許多。這是一種強制性的心裡暗示,等他感覺太陽移動的速度可以接受了,洗腦也就完成了。 不行,一定要做點什麼,至少不能坐以待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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