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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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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觀魚(上) 雪狂僧還罷了,他與小騙子每次見面都被弄得灰頭土臉,肯定沒有好臉色。黑衣老者是誰? 他似乎感覺到祝童在借助望遠鏡觀察他,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他們一直跟著我們,已經好久了。」黃海結果望遠鏡繼續觀察。 「和尚而已,你認識他們嗎?」祝童裝作不在意的問。 「沒印象。」黃海放下望遠鏡,抬腕看看表;「快十二點了,請問船哥,還有多久能到鳳凰?」 「快了,一頓飯功夫就到。」船工憨厚的笑著,但是一頓飯要多久? 陳老伯明白遊客的心思,說:「大概一小時能到,現在是上水,船行的慢。莫著急,家裡準備好飯了呢。」 去得時候是順流而下,回來當然慢了,於是眾人無話,安靜的欣賞綠綠的江水,綠綠的兩岸。 「船哥,我們到桃花島停下吧,我們走路回去。」黃海到底身負重任,不敢冒險。 桃花島名字叫島,卻僅是沱江中一隅種著桃樹的灘地,周圍長滿蒿草,有一座原木搭起的小橋連接江岸,岸上有一條通往鳳凰城的路。 黃海的意思是,在船上出意外不好控制,到岸上就好辦了。 祝童雖然沒說話,心裡很同意黃海的選擇。他已用望遠鏡觀察過桃花島,如今島上遊人不多。 船工以為客人們要上桃花島遊玩,勸道:「島上沒什麼好看的,上去還要買票,不值當。」 「謝謝船哥了,我們想去看看。」葉兒也看出點什麼,船工就不在堅持,把船駛向桃花島。陳老伯要坐船先回去,叮囑他們別玩太瘋,莫忘吃飯。 桃花島真不大,這個季節,島上的桃樹與茅草屋是黯然的枯黃色。船剛靠岸,兩位身穿暗藍苗服的女人來敬酒,順便收門票。 祝童回頭望一眼,遠處山上,雪狂僧和黑衣人依舊在遠遠的眺望;他們似乎在等著什麼。祝童加了分小心,周圍一定還有對方的人。 來的好快啊,不過三天時間就追來了。迅捷的通訊設備和便利的交通設施就如一張無形的網,讓江湖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桃花島轉兩圈用不了多久,黃海與野村花海沒心思看風景,去小島通往岸上的木橋查看,葉兒守在井池雪美身邊;只有朵花舉著DV到處亂照一通,桃花島就算玩完。 野村花海忽然停在橋頭,而黃海則在橋邊。 木橋中間端坐一位灰衣僧人,年紀大約五、六十之間,整體看去很有氣勢。僧人額頭高闊眼正鼻直,只是臉色蒼白嘴唇單薄。 他坐在橋中,手執一柄烏木魚竿垂釣。雖然在低眉念經,祝童卻感到他身上隱約散出傲然的自負。 橋的另一端,是兩位同樣著灰衣的僧人,身強力壯正值壯年,守在一架竹制滑竿旁。 祝童上前幾步到野村花海右側,能聽到灰衣僧低沉悠長的念經聲,能嗅到淡淡的檀香味。「這位大師,很神奇。」野村花海手指橋下。 祝童看去,也大吃一驚!橋下,正對灰衣僧人端坐的位置上,有一群遊魚正頻頻點頭,好象朝拜的樣子,卻無魚咬鉤。 小騙子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如此神奇的人,竟然能念幾句經文就引得魚兒朝拜。但事實就在眼前,他上看下看左瞧右瞧,就是看不出破綻。 三個女孩子也看到這幅奇景,連連驚呼;井池雪美是年紀最小的一個,但經歷、見識多心態就穩定。第一個跑上去的是朵花,她靠近黃海俯在橋欄上嘖嘖稱奇,舉著DV一通猛拍。 野村花海攔住井池雪美,面露戒備之色。 「為什麼會這樣?」葉兒挽住祝童的臂彎,蹙起眉頭。她是無神論者,對出現在眼前的怪事找不出合理的解釋。 祝童也不明白,仔細觀察灰衣僧的舉動與橋上橋下的每一處細節,儘量找尋答案。 人家這一招叫「臨淵慕魚」,但他就是沒看到最基本的一點:魚餌。 說來,「臨淵慕魚」並不算新鮮,江湖上早有比著更離奇的騙術,歷朝歷代都有故作神秘的高僧之流以這一招迷惑百姓。 要耍這一招要有三個必須條件,一是魚餌,多是炒熟的芝麻或油浸過的魚蟲,灑在水邊陰涼處,且最好在陰天,光線太強容易被看破。 二是濃郁的檀香味道,用來掩蓋魚餌的香氣;施術人多是僧人,他們多在身邊燃起檀香。 第三就是幾個好事之徒在一旁敲邊鼓,造成轟動效應,引來更多旁觀者。 現在,檀香味有了,出自灰衣僧身上;他這身衣服肯定用高級檀香薰蒸過。這個場合不需要好事之徒,人家這齣戲也不需要太多的觀眾;問題是,祝童不止看不到魚餌,也沒看到橋下魚群有爭食的跡象。 灰衣僧雖然端坐不動,卻好似隱浮在青色光暈中,看去不象真實的存在,人卻實實在在坐在那裡。祝童根本就不敢接近木橋,看到他的瞬間,祝童就感到巨大的壓力,脊椎發冷。 「大師,請移步橋邊方便片刻,容我們過去好嗎?」這句話黃海也不知道說幾遍了,灰衣僧就是不為所動,只低眉念經。 事實上,他佔據的橋面不到三分之一,單行的話,對行人的影響不大。但是黃海身負重任,一絲一毫都不敢馬虎。 「大師,我在執行公務,請讓路。」黃海終於忍不住了,拿去警官證亮明身份。 「阿彌駝佛,原來是警官。貧僧行在此處,念幾句法華經消弭周遭厭氣。天地自然萬物蔥蘢,人最聰明也自私;璀璨星河中,人不過是一粒微塵。自私的微塵與聰明的微塵,對於宇宙來說,只是一粒微塵。」灰衣僧張目,細長的眸子裡閃出柔和溫情的光。 黃海似乎被迷惑,低聲說:「我不太懂,這裡有什麼厭氣?」 「你看水中魚,它們一生都生活在遊動,終此一生,它們也沒時間閉上眼休息一會兒。水中世界危機重重,它們太累了,貧僧請它們來休息片刻。對於魚兒來說,在水裡危險,離開水更危險,它們不知解脫之道,只能渾渾噩噩的重複,這就是厭氣。對不起,貧僧自幼不良於行,如果耽誤施主通行,請相信非我本意。」 祝童暗自著急,黃海受不得空字輩高僧的鼓惑,看著橋下群魚有點迷糊。但是不破解開魚兒參拜的秘密,他不敢走上前,這是人家出的題目。 橋對岸傳來讚歎聲:「好多魚啊。」接著就看到凡星道士從另一側走上橋頭。 「臨淵慕魚,不如退而結網;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凡星站在灰衣僧身前三步處,隨手把一樣東西丟到橋下,尺半竹刀。 「一波才動萬波隨,蓑衣一釣絲,錦麟正在深處,千尺也須垂。」灰衣僧抬起枯瘦的眼皮,總算說出一句人話。烏木魚竿抖動著,橋下響起激烈的水聲,很快就歸於平靜。 凡星無所謂的笑笑:「水寒江靜,滿目青山;請問大師怎麼稱呼?」 「貧僧空想。」他雙手扶著橋欄緩緩站起,招手讓橋邊兩個和尚把滑竿抬過來,坐上;「道友好學問,一定是凡星了?」 「我是誰不重要,大師請好走,多謝。」凡星打個稽手,讓開道路。 空想歎息一聲「阿彌陀佛」;轉頭看看井池雪美和野村花海,又瞟一眼祝童,坐上滑竿去了。 祝童恍然,暗罵自己愚笨,看到滑竿他早該猜到灰衣僧的來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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