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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黃海也打起哈哈,站起來迎上去:「董局,沒想到,說幾次想見您都沒機會;該說抱歉的是我啊,領導們想的事全面,忙是應該的。我呢,知道在這裡是不受歡迎的;但是抱歉,我是員警,吃的是國家的飯,拿的是人民的錢,這次不弄個清爽是不會走的。所以啊,請董局諒解,我可能還要打擾一段時間,如果需要你們幫忙,我是不會客氣的。」

  「怎麼樣?進展到哪裡了?這次董局來,就是想與黃隊交換一下情況。」劉所長似乎沒發現什麼異常,走進包房,順手帶上門。

  姓董的應該是這個區公安分局的副局長之類的官員,他的臉皮厚度與語言符合一個政客的條件;黃海的話內隱含鋒芒,董局卻恍如未覺,沒說幾句話,竟坐到黃海身邊,自己倒上一杯酒,微笑著舉杯道:

  「兩位是好黃隊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來,今天董某借花獻佛,敬兩位一杯;改天有機會,我在找機會專門宴請幾位。」

  「對對對,李醫生,上次我就說要請您吃頓便飯,現在遇上了,正好。」劉所長想起祝童的名字,端著酒杯湊過來。

  「董局,您這樣就不對了;」黃海擺手;「公安部有禁酒令,工作時間不能飲酒,穿警服也不能飲酒。我現在是工作時間,您二位穿著警服,就是下班了也不能喝酒。他們是我朋友,路過來看看我,吃個便飯而已;你們可以檢查,我一滴酒也沒喝。」

  包房裡的氣氛尷尬起來,祝童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能看出來,黃海對眼前這兩位很有看法,也許,他們就是趙永兵的「朋友」。

  程震疆雖然半醉,見識還是有的,哈哈一笑道:「李醫生,要不然咱們先走一步?黃警官很忙,別在這裡耽誤人家工作。」

  「你們在這裡不耽誤我工作。」黃海又冒出一句,絲毫不給董局和劉所長面子,意思是,他們在這裡才耽誤黃海的工作。

  祝童瞟一眼對面,鼎燃星空前停下幾輛的士,最後一輛上下來的是兩個人,其中一個赫然是久未露面的金佛高手:雪狂僧。

  他沒穿白色僧衣,還是一身醒目的白風衣,皮鞋,褲子都是白色的。

  雪狂僧不是被蝶姨傷了嗎?雪狂僧的眼睛應該沒好利索,下車時,腳底就在地上絆一下;雖然動作輕微,但在雪狂僧那樣的高手來說,是很不正常的。

  祝童注意力剛關注到那裡,雪狂僧回頭看向東坡酒樓的二樓,鼻樑上架一副漆黑的墨鏡。

  祝童移開視線,把身體躲進窗簾裡;知道雪狂僧感覺到他了,真是個高手啊,感覺就是厲害。

  董局與劉所長似乎沒受什麼影響,很自然的放下酒杯,很自然的轉換話題,說起些扯皮的事。黃海把耳機掛上,也和他們閒扯。

  九點鐘,正是上海夜生活剛剛拉開序幕的時候,鼎燃星空外面忽然騷亂起來,裡面的客人都湧出來,一個個驚慌失措的樣子。

  糟糕,裡面發生狀況了!祝童第一反應是瞟一眼黃海,他也感覺到情況不對,站起來走向包房門口,嘴裡還低聲嘀咕著什麼。

  鼎燃星空裡有黃海的人,他一直在聽裡面傳來的報告,這一點祝童是知道的;看黃海緊張的樣子,裡面的發生的事情八成與黃海的手下有關,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雪狂僧動的手。

  江湖中人不會摻攪進一般意義上的黑社會之間的爭鬥,也不會替黑社會出頭,無論他們給出多高的價錢;更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手,這是江湖道的傳統。

  但是鼎燃星空裡發生的事一定與雪狂僧有關,他剛進去不到十分鐘,裡面就發生了狀況;黃海現在闖進去也許會吃虧。

  十二、公子脾氣(下)

  祝童不希望黃海受到傷害,在雪狂僧那樣的江湖高手面前,黃海根本就沒動手的資格。祝童剛要站起來,董局伸手拉住黃海:「黃隊,飯還沒吃完,你這是要到哪裡?」

  「吃完吃不完是我們的事,董局,我出去透口氣。」黃海不想多廢話,著急的向外走。

  董局又一次攔住他:「這樣不好吧?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客人到這裡……」

  黃海一把甩開他,推開包房的門,外面站著兩位身材健壯的便衣。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黃海詫異的問。

  「董局把說你在這裡有麻煩,讓我們來關照一下我們刑警總隊的黃隊;這不是,剛到就遇到督查,正說話呢……」

  便衣的後面還有人,三位帶白頭盔的公安局督查。

  黃海惹上大麻煩了,這是祝童的第一個反應;人家把他的同事叫來,又把督查也叫來,就是為了阻攔他走出這個包房的門;鼎燃星空裡,一定在進行什麼事情。

  祝童又看一眼對面,鼎燃星空裡面的客人已經散盡,二十多個保安站成兩派,把輝煌的夜店大門守得死死的。

  「我有同事在裡面,剛才他們說遇到襲擊。董局,劉所長,白隊,你們再不放我過去,會出人命的。」黃海臉色陰沉,愣著頭要向外闖。

  「對不起,請出示證件,有人舉報你們違反禁酒令。」

  督查走進來,連董局和劉所長一道盤查,黃海當然也就走不出去了。

  好複雜啊!祝童歎息一聲,也不知道趙永兵有多大神通,竟然能讓一個公安分局副局長出面阻攔黃海,他該怎麼辦呢?

  有一個細節引起祝童的主意,黃海的手在褲袋裡輕微彈動,那個位置應該是手機;而程震疆的手攏在懷裡,他的耳機也掛在耳朵裡,兩個人之間雖沒有任何言語也沒有對視,卻有些奇怪的交流;祝童從雙方身體輕微的變化裡,感覺到這些。

  「我要去衛生間,可以嗎?」

  程震疆站起來,伸手亮出軍官證:「我不是警官,督查同志,你沒權利限制我的自由。」軍人的特權使督查讓開路,程震疆出門前看黃海一眼,搖搖頭:「黃少,你是越混越厲害了,哈哈,真他媽的長見識。」

  祝童也要出去,呆在這裡不符合一個江湖騙子的習慣;這間包房裡不是警官就是督查,還有一個是海軍少校,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即使他真是個醫生,現在也要告辭了。

  黃海卻說:「李醫生,你再坐一會兒,沒事的,就是有什麼事,你也是個證人。」

  祝童只好做下來,看著三位督查驗看黃海、董局、劉所長的證件,用小儀器檢驗他們是否喝酒,詢問他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等等等等。

  鼎燃星空裡依舊毫無動靜,趙永兵的打手很神氣,來消遣的人看到這陣勢,問也不問就走了。

  十多分鐘,一切檢查完畢,督查敬禮,道:「謝謝配合,董局、黃隊,劉所長,我們沒事了,這是個誤會。」

  督查要走,黃海拉住他們:「既然來了,坐下來聊聊;說實話,那些條例我很多都忘了,為了今後不麻煩,請督查說說,刑警在執行任務時的特別條例,什麼情況下算是妨礙公務?」

  督查也不是傻瓜,微笑著沒有回答,明顯的,黃海剛才雖然在配合,如今的情緒很激動,屬於不可理喻的那一類。

  「對對,既然來了就說說,警戒條例裡對濫用職權是怎麼定義的。」

  董局也開口挽留,這一來,三位督查更呆不住了,匆匆收拾完筆錄就轉身告辭。

  「白隊,進來吧,關好門;別讓外人看我們員警的笑話。」黃海送督查離開,把兩個來自刑警隊的戰友讓進來。

  「你呀,真是倔脾氣,董局幾次說要請你出來坐坐,沒想到會在這個狀況下。」被叫做白隊的一屁股坐到程震疆剛才的位置,低聲勸黃海:「你剛到刑警隊,我……」

  他的話黃海沒仔細聽,祝童也沒功夫聽;黃海的主意力在耳機裡,而祝童的注意力在對面的鼎燃星空。還有程震疆,他一出去就再沒回頭;祝童還看到,停在東坡酒樓後院的捷豹駛上馬路,飛快的消失在車流裡。

  那可是小騙子剛剛到手的新車啊。

  「對不起,我要去衛生間。」祝童又一次站起來,這次沒人阻攔他,黃海說一句:「小心些,快些回來。」

  督查走後,祝童知道自己在這裡明顯是個多於的人。

  作證?說笑吧,一會兒要發生的事情小騙子已經估計到個八九不離十,他要儘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溜達著走出東坡酒樓後,祝童才長出一口氣,行走在人群中時撥通秦可強的電話:「麻煩轉告老闆開窗,注意看風向,月亮灣要發水。」

  月亮灣是對鼎燃星空的暗喻,秦可強知道,發水是說這裡要出大事;祝童說完,秦可強回一聲「明白」就掛斷電話。

  剩下的事情就與小騙子無關,他在想:黃海和程震疆之間,使用的是密碼嗎?可真是個好東西,比江湖暗語方便多了。

  捷豹車又一次出現在祝童眼前,它沒有開進東坡酒樓的停車位,在鼎燃星空大門前的馬路邊停下,正堵住出入鼎燃星空的汽車通道。

  大街上停車,也只有軍車敢這麼囂張,不遠處的兩個巡警迅速跑過來,看清楚車牌後猶豫一下,互相商量幾句才轉身離開。

  程震疆沒下車,捷豹雪亮的頭燈照射著鼎燃星空的大門。

  也許,該再躲遠點?祝童站在一家婚紗店的二樓,從這裡可以斜視到鼎燃星空的大門;捷豹車現在的做派明顯是在挑釁。

  都市里環境複雜,好像那裡都可以藏身,但仔細想想,隱藏到那裡都不安全。

  小騙子還沒想清爽,就看到黃海跑出東坡酒樓,不顧車流沖過馬路,沖向鼎燃星空的大門。

  捷豹車門打開,程震疆也跑出來,跟著黃海沖過去。

  來了!祝童興奮起來,一輛接一輛的軍用運兵車疾馳過來,根本就不顧馬路上的的車輛和交通標誌;低沉的馬達聲,無聲閃爍的警示燈,讓前面的車輛早早的躲避;有一輛不長眼的黑色小車只一猶豫,就被運兵車蹭一下,彈到路邊。

  一輛、兩輛、三輛……;整整七輛運兵車開過來,前後各一輛封鎖住五十米內的街道交通。

  車門打開,一隊隊身穿作訓服的年輕人跑出來,以各車為單位,迅速散開、列隊;只半分鐘時間,鼎燃星空門前就排列起五列縱隊,祝童目測一下,整整六十位彪悍的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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