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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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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們都擠眉弄眼地朝我笑,小潘大聲叫道:"好累啊!!老闆,我好累啊!!" 大家哈哈大笑,我趕緊甩開葉逸臣的手,可他依舊不依不饒的牽上來,"怕他們笑啊,隨他們笑去。" 有他牽著還是省力多了,上山的路多是石頭臺階,他一拉我很容易就上去了。 站在山頂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得厲害,陽光都是金黃色,將山下的金山古鎮鑲上金邊。流水,房屋頂,行人和遠處蓄了水的稻田,無一不是金光燦燦。 周圍的人們都在讚歎這迷人的景色,顯得鬧哄哄。我卻覺得靜謐安詳,葉逸臣站在我的旁邊,我的目光順著我們牽著的手向上看,他正極目遠眺那山下風光,我只看到他這一側的頸子,下巴,和臉上的微笑。 他大概是發現我在看他了,轉過頭來看著我,那笑容在夕陽的照耀下越發明亮。 我對他露齒一笑,頭一歪,靠在他的臂膀上。他從我的手裡輕輕將手抽出,攏住我的肩膀。 我向來大大咧咧的心裡冒出一句極文藝的酸話: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晚上我躺在靠著窗邊的床上,看那月光透過窗灑進來。外面小河裡的流水淙淙,夾雜著蛙鳴和蟲鳴。我此時想起白天的情景,心裡很快樂。 我想我真的有點喜歡上他了。朝夕相處這麼幾年堆積出來的熟悉感和親切感,或許已成為愛情天平上的砝碼。 石頭是週三回來的,約了我們幾個高中同學週五晚上吃飯。婚禮定在下周週六,好在之前石頭家裡準備了很多,用石頭的話來說就是,他只用出人就行了。 對於是否將葉逸臣帶去參加婚禮,我用了一秒鐘猶豫就否決掉了。一來他跟我的同學們不熟,更重要的是舉人要去。雖然事情過去那麼久,但總歸是一個疙瘩,能避則避吧。 週五下午上班的時候,葉逸臣問我晚上怎麼安排,我說我要赴同學會。 "我能不能去?我倒是很想見見你那些同學,看他們是怎麼忍受你的。"葉逸臣笑著說。 我翻個白眼,"我很難忍受麼?那就別忍受了。"說完假裝轉身就走。 他趕緊用雙手將我圈住,笑著說:"好好好,我錯了。我晚上沒有事,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這次我猶豫了兩秒,搖了搖頭,"鵬舉要去的。" 他愣了一愣,放開我,勾起嘴角無奈地笑了,"那也只能算了。" 他大概是不愉快了,我想要跟他解釋,我會試著給我的親朋好友們介紹他,因為現在那件事情還沒有完全過去,我總得找個合適的時間。可什麼時候才是合適的時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都要看什麼時候舉人能從陰影裡走出來。 葉逸臣揉了揉眉間,"芳菲,我們又不是在做賊。那件事情也過去那麼久了,可到現在你的朋友我還是一個都不能見,不能認識。就算是伯父伯母,大概也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吧?" 我本身有一些內疚,可他這樣質問我,我就不高興了,我大聲說:"那你呢?我認識你的朋友麼?你父母又知道我們的關係麼?"我冷笑道,"對了,我連你父母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 葉逸臣沒想到我突然尖銳起來,愣在那裡。我此時想起,在一起這麼久,他還是沒有向我提起過他的家人和朋友。我覺得委屈,至少我為我們的關係明朗化在努力,在找機會,可他呢?這麼久連提都不跟我提。我這人一想到壞的事情就愛鑽牛角尖,我忍不住想,該不是怕我聽說他有錢就會迫不及待地往上貼吧。 我氣憤難當,甩手就出了門,他沒有攔住我,更讓我怒火中燒。 晚上我和一幫高中同學坐在酒店包廂裡吃飯,因為情緒不佳,所以只是埋頭吃菜,聽到他們說笑話跟著笑兩聲。大家一起走了兩杯後,石頭端起酒杯來說,"我啊,第一個就要敬狒狒。高中畢業那陣,吃了多少狒狒的好手藝啊。"酒桌上的人居然都開始點頭附和。想當年我沒抓住舉人的心,倒是抓住了這幫人的胃,也值了。 我端起面前的酒杯就幹了。 石頭揚起手指指我,大聲笑道,"哎哎,我還沒說完呢。" "不行,先把你手上這杯喝了,還要說的話再繼續喝。"石頭旁邊的海公公笑道,"你看人家狒狒都幹了。再說了,難道你跟狒狒就是一杯酒的交情啊?起碼三杯,啊,三杯。" "三杯就三杯。狒狒,你喝一杯就夠了啊。",石頭仰頭一口幹了,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說,"這第二杯,要敬狒狒的一碗蛋炒飯。兩年前我中途回了趟家,大家都是兄弟我也不怕大家笑話,那時我家老頭正琢磨著讓二奶轉正,家裡鬧得不可開交。我把那二奶揍了一頓跑了出來沒地兒去,半夜三更的只有狒狒的電話沒關機打得通,然後在家裡她給我炒了碗蛋炒飯。那味道啊,石頭一輩子都記得。" 說完這話,他一仰脖,又幹了一杯。我此刻才知道,原來石頭當年半夜神情疲憊地來找我,是有這樣的隱情。席桌上的人都沉默了,海公公站起來拍了拍石頭的肩膀。 我提起酒瓶將酒杯滿上,"石頭,咱們的交情就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啊,感情深,一口悶。"說完我端起酒杯幹了。 石頭又哎哎的了,"不是讓你只喝一杯嗎?" 我笑著說,"這不感情深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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