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盡芳菲(10)

十

　　"你們明天走我就不送了啊，我明天忙得要死，後天要去北京呢。"我說。

　　"我知道，您要搞聚精會神搞科研。"舉人搖頭晃腦地調侃我。

　　"那你還不出去？"我朝門口努努嘴。

　　"死狒狒，給你跟竹竿就往上攀。"舉人站起身來瞪我一眼就朝外走。

　　"你們明天一路上小心點兒啊，最近快過年了，人多有點兒亂。"

　　"知道了，你去北京也一樣。"舉人回頭對我說。

　　我一直盯著螢幕沒有轉過頭去看他，可是我腦海裡有他此時的樣子，臉上有溫暖的笑意，眼裡有柔軟的寵溺，唯一沒有的，是心裡溫柔的深情。

　　第二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這樣的天氣，非常適合約上三五好友，找個茶館曬曬太陽打打麻將聊聊天。可我哪有這樣的福氣，此刻我和劉副總坐在葉逸臣辦公室的沙發上，互相審校標書，葉逸臣自己負責準備相關材料。忙了整一上午，中午葉逸臣請客，我們在樓下的餐廳吃飯。

　　舉人是中午一點過的飛機，算算時間他們應該到機場了。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看天空，真是好天氣，適合出行。

　　"你望什麼天？天上又不掉餡餅。"葉逸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問你呢，吃什麼？"

　　"啊？哦。我吃揚州炒飯。"我呆呆地說。

　　葉逸臣在我眼前搖搖手，笑著說："喂。回魂。我請客，你不用吃那麼樸素。"

　　"哦，那就西冷牛排套餐。"我很快地改口，葉逸臣和劉副總都笑了。

　　有服務生過來，葉逸臣低聲地點餐，我重新扭頭看窗外，樓下是各色匆忙的人群，有些人只為飽食勞碌，有些人在為更高的目標奮鬥，或許歸根結底，他們都在為所愛的人行色匆匆，而我呢，我這麼辛苦為了誰？思緒亂走之際，我的電話鈴聲響起來，"有多久沒見你，以為你在哪裡，原來就住在我心底，陪伴著我的呼吸。"

　　是舉人的來電。我用這個鈴聲好多年，起先是專為舉人的來電設的，可後來舉人真來過一次電話後，我又換成所有來電都用這個鈴聲了。

　　"狒狒，哥到了。"舉人興奮的聲音在那頭響起。

　　"到哪兒了？花果山啊？"我調侃他。

　　"我又不是去見咱爸媽。去什麼花果山。"舉人哈哈大笑，"我到機場了。"

　　"哦。"我的心情越發寂寥，一時不知道接什麼才好。

　　"咋了？狒狒，被人給煮了？"

　　"啊？我啊，我忙了一上午，現在腦漿都沸騰了。"我趕緊找話說，"我吃飯呢，吃牛排，不錯吧，大中午的，你看，別人請客。"

　　我越說越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果然被煮了。"舉人什麼都沒聽出來，歡快地鄙夷地說，"那就這樣啊，哥就跟你說一聲報個平安。我掛了啊。"

　　"喂！"我大叫一聲，看到上菜的服務生手小幅度抖了一下，葉逸臣和劉副總都轉頭看我。

　　"悟空，你又嚇我。"舉人在那邊說。

　　"呃，路上小心。"我賠了個笑臉給旁邊的人，用手擋住電話，"一切女方父母都是紙老虎，拿下是必須的。"

　　"哈哈，狒狒，有你這句話，哥所向披靡。"

　　"必須的，代我跟小雅問好啊，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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