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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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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段睿直白地問道,「他有沒有碰過你?」 洋人的貞操觀念淡薄,她獨自一人同溥倫在一起過了整個夜晚,難保不發生什麼。他就是想問清楚,說不清的情緒,他只是覺得這對他來說很重要。 柳碧瑤眼朝上看著段睿,猜不透他的意思,當是他心情鬱悶,自己不幸當成了出氣的物件。好在柳碧瑤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錯,她輕柔地回答,帶了絲回想的甜蜜,「沒有。」 這少見的娟娟姿態仿佛是煢煢獨立的熟悉錯覺,宛若杏花細雨,涼風中不勝嬌羞。可惜這一低頭的溫柔不是為了他,段睿的心裡漫開某種苦澀的味道。他冷冷一笑,「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柳碧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是我的事,和你無關。」 「是和我無關。」段睿的心空了一塊,轉身打開門,「都怪我多管閒事。」 柳碧瑤認為段睿還在為林靜影的事情傷心,她走出閣樓,站在樓梯口叫住他,「哎!」 段睿回頭,風鼓蕩著柳碧瑤的裙擺,細腰驚風,人輕盈得似乎要飛起來。他滿心期待她下面的話。 柳碧瑤很認真地對他說:「你別生氣,我沒有怪你。」 美麗的風景變得憂鬱,段睿在心裡苦笑了一下,返身快速地下樓。 臨近傍晚時下了場急雨,楸樹薄葉似濕蝶斂翅,低低地垂下。雨水打壞了將謝的粉花,只餘樹梢間一片濃密的綠色。日已遲暮,江邊暮雲半燒,暴漲的江水潺湲遠去。 人語紛紛,不知誰說了些什麼,尤嫂竟然讓小素給烏掌櫃送午飯去,其他的活兒也不讓柳碧瑤沾邊。柳碧瑤樂得清閒,閑了會兒又坐不住,乾脆到園子裡幫阿瞞除草。 吸飽雨水的泥土非常鬆軟,翻動時溢出絲絲土腥味,有草蟲躲著鳴叫。阿瞞奪過柳碧瑤手裡的工具,說:「姑娘家不要幹這粗活,要是有空,學學繡花吧。俺堂姐的繡工可厲害了,繡的花鳥跟活的一樣,鄉里人都誇她。」 阿瞞有些煩,對人言反應遲鈍的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當他看到段小姐顧影自憐的哀傷模樣,他聽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直覺告訴他,段小姐在為一個男人傷心,這男人就是跟他一起喝過酒的那個半洋人。 「長的是俊,」阿瞞對柳碧瑤說,「可俺也不賴呀!」 「那你約她試試看。」柳碧瑤揚了揚眉,不置可否。 「咋約?」 「就是請她一起吃飯,看戲什麼的。」 「那俺試試。」阿瞞說幹就幹,他扔掉了土鍬,一臉蠻氣。 柳碧瑤沒想到阿瞞真的會去做,她瞭解段小姐的為人。她在園裡待了會兒,見阿瞞捏著兩張戲票回來了。 「是雅座。」阿瞞興沖沖地說,「花了俺兩個月的工錢,不過俺覺得值!」 不知為什麼,柳碧瑤有點兒擔心,「你真的要去?」 阿瞞的膽子已經被提起來了,不做不甘休的擰勁,「俺只是想請她去看場戲,有啥不妥的。」 陽光充裕的陽臺上,段依玲埋頭細細挫著指甲,容顏依然姝麗,不留半點兒悲傷的痕跡。她懂得女人給予自己最好的禮物就是整潔靚麗的外貌,沒有任何人能夠使她哀傷得蓬頭垢面找不到自己。即使有,也是平平靜靜地咬牙,斂好髮鬢,暈抹上淡淡的胭脂,再加一套燙得整新的衣裙。這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風情。 小桌上的咖啡涼了,段依玲習慣性地想使喚柳碧瑤,心頭一激靈,咬咬唇沒出聲。她擱下小挫刀,柔柔地轉喚道:「小素。」 阿瞞的臉晃過來,段依玲的心頭泛起一陣厭惡,沒好氣地問道:「小素呢?」 「小素給烏掌櫃送飯去了,俺瞅她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無疑,段小姐在阿瞞的眼裡是美到極致的尤物,精緻、嬌弱,還帶了點兒可人的傲氣。這是他熟悉的鄉下姑娘們所不能比擬的。甚至,連生氣的樣子都那麼醉人,「這都啥辰光了,還沒回來!」 段依玲品咖啡的心思沒了,她收起修指甲的小工具。抬頭,見阿瞞像座山似的憨立在面前,刺刺的,礙自己的眼。 段依玲徹底敗了興致,扭動腰肢站起來,她要進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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